12月初，北京是寒风肆虐，行人低头裹紧棉衣，书画花草都已经折了腰。丁越坐在落地窗，望着窗外的大风若有所思。
“和我谈生意很不开心？”
丁越转头，看到来人，立刻眉开眼笑。
“高兴还来不及。你可是亲自来谈生意。”丁越请季青白坐，然后问说：“合同带来了？”
“嗯，你看看，对收益分成还有什么不满意。”季青白的脸被寒风吹着通红，站在原地跺了跺脚，搓了搓手后脱掉了棉服，从公文包中取出两份合同。
丁越接过来，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准备拿笔就签。
“诶！”季青白朝着丁越伸手，按住了合同：“你可要仔细看清楚，这可是合同，看好再签字。”
“好好，看好再签。”丁越敷衍草草的翻了一遍合同，并未发现其他问题，再次拿起笔，龙飞凤舞的签了两个名字两个日期盖了两个公章，交还季青白。
季青白收起两个文件，摇头笑说：“你下次签合同，可真的要看仔细。”
“我这是信任你啊，我亲爱的姐夫。”丁越站起身，走到季青白身后，双手放在季青白的肩膀，捏捏打打。
“从你第一次提艺术品出口我就想参与了，不过我爸不同意，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你不像是一个听话的人。”季青白太了解丁越。
“没错，所以我跟你签合同了。”
“伯父那里怎么交代？你是先斩后奏？”季青白惊讶问说。
“不不，他知道的。有钱赚，他不会不乐意。而且，他对你还是放心的。”
季青白听后大松一口气：“从你回国接受公司之后，每一次做决策几乎都是悬崖边上，伯父怎么会放心你呢。”
“可他信任你呀，听说我和你合作，他不乐意也同意了。”丁越靠这办公桌，表情愉快，但是双眼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表情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季青白说：“你这是把我当个挡箭牌用啊。”他也发现了丁越的神情转变，后来看了一眼，通过百叶窗的细缝，正在办公司来回走动指挥的人正是李涵虚。
自从李涵虚被丁占北大力重用赞赏后，丁越对李涵虚无时无刻充满了敌意。
“一个公司的同事，你对他敌意不小。说起来，他还是你力排众议招进来的。”季青白笑说。
“我对他的敌意很明显么？”丁越指着自己脸。季青白双手撑住办公桌，用着极其认真的目光观察着丁越：“嗯，你是个表达直接的演技派。”
“哎，别开玩笑了。”丁越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姐夫打趣，反而是一脸愁容。
“这么不开心。”季青白立刻正经起来，他不在打趣了，眼神瞥了李涵虚一眼，“他又干了什么？”
“没什么。”丁越又叹了一口气：“还没见过这么得我爸心意的人。之前不是说下一次的拍卖会做高端西洋艺术品，但是下一次拍卖会还在筹备，李涵虚建议下一次的下一次拍卖会做中国艺术品。”
第二个“下一次”的发音，丁越是竭尽所能的咬重。
“这是一个什么的规划路线？太随心所欲了。伯父同意了？”
“同意了。他还真是有本事，可以说服我爸，这个说起来，我还真是佩服他。”丁越无奈摊手耸肩，他对自己的老爸也无话可说。他真是相信了那句江湖传言，丁占北能有今天，绝对是依靠运气。
“可能李经理有自己的想法。但是，我是不理解他的想法。”季青白的手机震动了几声，他收了手机，抬头说：“我还有事。”
“我还在考虑要不要一起吃午饭呢，又泡汤了，我送你到门口。”
“有很多机会的。”季青白笑着穿了棉衣，拎着公文包，与丁越一前一后往公司门口去。
“季总这么快就走了？”
李涵虚明明在距离公司门最远的办公桌的位置，但是一转眼，他突然冒到季青白的面前，季青白明显是吓到，身体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看清来人，季青白尴尬的点点头，算是李涵虚打了招呼。
“那我送一送季总。”李涵虚说。
“不用了。”季青白的神色更加尴尬了，他看了一眼丁越，他可不敢要李涵虚送自己。
“我就送到这了。”丁越说。
“好，改天再见。”
丁越双手插兜，折身离开，根本不看李涵虚。人到中年，能活的这么油腻，这么谄媚，丁越真是大感佩服。
季青白伸手开门，那李涵虚早已经开门等候了。季青白继续尴尬的点头，大步离开丁越的公司。紧接着，李涵虚又去点开了电梯，二人同时站在电梯前。如果丁越有上帝视角，他们会看到平时根本不熟的李涵虚和季青白的嘴角弯起，他们正在憋笑。
碍于环境，他们未作其他交谈，李涵虚也不在谄媚和油腻，直到他们同时进入了电梯，电梯只有他们两个人时，李涵虚和季青白同时笑起来。李涵虚嘴角上扬，带着几分睥睨天下的架势。而季青白则是好笑这个场景，就在刚刚丁越的办公室里，他还是一副知心姐夫的样子，再听丁越吐苦水。
“签了？”李涵虚挑眉问。
“一份没什么用的合同而已。”季青白还真的看不上这个合同。
“有用的，他信任你，让你负责把控海关海外的部分，我们一定要利用起来。接下来，就看我们的本事了。”
“你还要从那个蠢货手里拿货？”
“蠢货蠢货，人虽然蠢但是有好货。”
季青白所担心的事，李涵虚完全没有担心。
“随你。”季青白放弃劝说：“但是你要小心他爸。赵峥的事，他爸可是一直记得。”
李涵虚冷笑：“老糊涂一个。你不用担心。”
“对了，丁越已经知道我叫季泓了。”
“他还知道什么。他和蒋恒如还有联系么。”
“我不清楚。”季青白摇摇头，眼中蒙上一层忧色。
电梯的数字不断跳跃，最终显示为一层，季青白对李涵虚随意摆手，大步离开，李涵虚按了电梯，回到了公司，继续做那个谄媚油腻令丁越讨厌的中年男人。
丁越讨厌李涵虚么，他还真的是讨厌，但是丁越不得不承认，李涵虚在两个月内，签署了十二件艺术品，能力和人脉非同小可。丁越愿意给他工作能力的掌声，至于其他方面，丁越从来就没有放松警惕过。
李涵虚所有送上来的资料，丁越一定要亲自过目，李涵虚过手的合同，丁越必须要仔细检查。丁越承认自己小心眼，但是对待不同心的敌人，这种小心眼更应该被称作是警惕。
人毕竟经历有限，丁越盯着这边，就会忽略另外一边，好在季青白已经将艺术品出口的各种手续办了整齐，可以开展艺术品出口工作，有这么一个
商业，丁越不用过多操心，他可以将心思更多的刚在李涵虚的身上。
功夫不负有心人，李涵虚的合同终于被丁越发现了一丝不对来。
叮铃！听到有人按门铃，蒋恒如手里抱着一本书，前去开门。
“丁总？”蒋恒如有些意外。
丁越大步一迈，还没等主人邀请，他直接站到了室内：“不欢迎我？”
蒋恒如被逗笑，双手合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