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恒如在室内做初步鉴定时,刘清源则是陪着阿波在其他会议室等待,闲聊时,阿波说起了这些年的经历。这些年,他也是经历过很多骚扰。月兹每一家都有传家宝,为何只骚扰自己,阿波很不理解。所以,他对自己的传家宝干脆就封存不被外传。但同一个屋檐住着,儿子怎么会不知道,何况儿子还是个酗酒惹事花钱大手大脚的,儿子联合懦弱的母亲偷走了传家宝。
在很长时间里甚至到现在,他不理解儿子和妻子的行为,为此而痛心。
刘清源问他,希望是真是假。如果是假,大家欢喜一场,如果是真,儿子真的有可能涉嫌走私。
阿波一张长满了“横肉”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他想了很久,然后说,我不知道。是真心实意的我不知道。
面对未来的情况,他是真的不知道。
两个小时后,阿波的体力熬不住,用椅子搭了一张床,沉沉睡过去了。微微鼾声中,蒋恒如过来了。
“什么结果。”
蒋恒如一脸凝重:“初步认定是唐时期。”
当时去月兹旅游兼做论文的小伙子对艺术品的知识点储备几乎为0,看不出来阿波手里的“传家宝”到底有着怎么样的价值,但是现在的蒋恒如,具备了20年的艺术品鉴赏知识,再看一眼实物,再仔仔细细的研究实物时,他体内的血液正涌动着面对过往文明发掘的激情。
这是无法言说的感觉,是积累了20年的感觉。
“你确定?你不是没有资料么,”
“百分之90,你还是劝阿波把他的传家宝送到专业机构。机构方面也很乐意,对艺术品保护还来不及,肯定不会有阿波的顾虑。”
“嗯,等他醒了,我问问他。”
阿波的鼾声仍在,他似乎很累。
“所以,我的任务完成了?”蒋恒如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刘清源笑了笑,拉着蒋恒如退出了会议室。
阿波醒后,刘清源与阿波做了一次简单的交谈,意在打一次预防针,但阿波听出了弦外之音,怎么都不同意将传家宝交给专业机构。
“你要不要去劝劝阿波,艺术品放在他手里,还是会被人惦记。”
刘清源走近。
蒋恒如正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他刚刚喝家里通了一个电话,他说明天下午到北京。
“这个不在职务范围内吧。”
这个也不再刘清源的职务范畴内,但是刘清源偶尔会心软,现在他就有点心软了。
“阿波说他好像见过你。”
阿波见到蒋恒如第一眼就认出,这是二十年前跟着自己朋友商量自己卖传家宝的的两个小伙子之一。印象中蒋恒如话不多,二十年后,他还是话不多。
“没想到您还记得我。嗯,刘队让我来的。”蒋恒如尴尬的开场。
阿波说:“我肯定记得你。”
阿波的语气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但是蒋恒如的身份,让阿波不得不去多想。
“你一直做这个?怪不得当年你要我出手。”
“我当时只是一个刚入社会的学生,还未开始接触艺术品。”
“哎,看得出来,当时你像是什么都不懂。但是你那个朋友就不同了。”
阿波的语气似乎很奇怪,蒋恒如听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想法,脱口问了一句话。
“他后来有没有联系过你。”
阿波愣了一会,可能不知道蒋恒如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他没有联系过我。”
蒋恒如突然轻松:“您也不要误会,刘队只是认为这个东西留在自己手里还会有更多人惦记。个人传承当是要赞同,但是将它放置带研究机构中,可以发挥它的更多价值。您说是不是。”
蒋恒如尽力,在与刘清源离开时,他看到阿波看了自己一眼,固执的眼神中还是固执的,因为这份固执,或许他比任何人任何团队还要具备强大的保护力。
“很高兴认识你。”刘清源伸手。
蒋恒如握手:“再见。”
蒋恒如已经走远了,刘清源突然上前:“差点忘记,我的报告呢。”
“放心吧,材料都给你了。注意查收。”
蒋恒如对着刘清源再次挥手,拦路了一个计程车,绝尘离开。
“好了,该抓的抓,该调查的调查,行动起来。”
刘清源整理整理衣领。在后续几天调查中,对嫌疑人以及阿波,阿波的儿子做了仔细常规盘问,问出了关键人物,这个案子终于有了进展。
月兹小城的案子有所进展,但是北京的一家医院的三楼的7号病房,开始手忙脚乱。
“7号的蒋先生出问题了?”小护士突然慌张起来,推着一车的仪器和药品赶过去。徐医生一听,暂时安抚对面的病人家属,跟着小护士去了7号病房。
不知道什么,好好的蒋父突然大口的喘不上气来,喘气极其费力气,好像下一秒就要死了,吓得蒋母浑身不能动弹。
徐医生立刻拉上了帘子,跟进去两个护士,蒋母则是被其他护士和请来的护工陪着安慰。大约过了五分钟,徐医生从帘子外走出,满头是汗,但是眼神是晦暗不明。
“重症监护室!”
蒋母听了,差点没有晕厥过去。幸好身旁的护士扶住。徐医生与其他几个医生护士奋战几个小时,汗流浃背,终于把蒋父从死亡线拉了回来。
“感谢医生,感谢医生。”蒋母紧紧握住了徐医生的手,因为这是她唯一的依靠。
“暂时还没有脱离危险。还需要观察。”徐医生说:“阿姨,我问你,白天发生了什么。”
蒋母哆哆嗦嗦说,“我不知道。我刚去卫生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刚刚你不在房间?”
蒋母点头,她仍是惊魂未定。
徐医生送走了蒋母,又问了对床,对床的年轻子女说:“有个带着黑帽子口罩的人过来了。他对着老爷子说了句话。”
“他们认识么。”
对床的子女说:“我不知道,看了起来很熟,他进门就直接到了病床。后来我就不知道了,我就病床帮我爸倒尿,等我再回来,就见到婶子在哭,随后你们就回来了。”
“他是谁?他说什么?”蒋母很心急。
“阿姨,别急,我去调查调查。”徐医生离开病房,给安保人员打了一个电话。半个小时,他们给出一个结果,一个带着口罩的男士闯入了病床,他与蒋父说了几句,然后蒋父病情急剧发作,现在离死亡只差了一线。蒋母不认识这个年轻人,她报了警。
大勇知道后,就将这件事通知给蒋恒如。
此时蒋恒如刚刚从北京回来,落地看到手机的信心,差点魂魄都没了。他马不停蹄赶到医院,爸爸已经躺到了重症病房。
蒋恒如不明白为什么会遭受了这么大的变故,他只是离开,怎么就遭受了这么大变故。可是他不能做什么,否则妈妈会更累更不安。现在,他要做妈妈的支柱。
他先陪着妈妈坐了一会,安抚妈妈,晚间,他干脆叫妈妈去休息,自己照顾父亲。
这多年,他与父亲之间隔阂不小,他不能说怨恨父亲,但是感情没有日常相处的支持,终究会转淡。可等蒋恒如想要弥补时,却发现他差点失去了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