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呢大约十来人,他们互相寒暄,报以中年人亲切的问候,但是在衣服摩擦,也能看出对方的衣服价值不菲。
“在哪里发达了。”老张问。
“不敢说发达,就是这几年做了古董商,赚了几笔。”老刘说:“不只是我,他们都是小富豪。”老刘指着在座的人,说的老张是一脸羡慕。
老刘解释说:“毕竟是美院毕业,还能不懂收藏了,就算不懂收藏,也有要有个姐收藏的朋友,让你不懂也得懂。”
“看来我真的失误了。这些年没和老几位联系。错过了好几个亿。”老张笑说。
“现在也不迟,不过,你在国外做什么生意。”其他人问。
“我呀,早就知道我不是走艺术审美这个料,国外美院读完了研究生就去开餐馆了。现在还不错,在纽约有个十几个中国菜的连锁店。”
这话透出来,大家都老张迅速另眼相看。老张面上厚重不好意思,内心早就得意翻了,他知道这些人没有一个是自己的对手。
不过看到一个空位置,他问:“那是谁?”
“季青白还没来。”有人回答。
“我来了。谁在说我。”季青白一身西装上有少许雨滴,他应该是刚刚去谈生意了。
“老季,你可算来了。”
季青白一来,全场都欢呼起来。老张见了,继续大量季青白,他的身材他的相貌,再看看自己的肚子,他收紧衣服遮掩肚子。
“老季最近做什么生意呢。”
“也是艺术相关的,什么都做。”季青白说。
“我们都是小打小闹小作坊,老季可是大家大业大买卖,要是缺人手了需要资源了,跟哥们说说。哥们都能帮助你。你还能救济哥们。”
“言重了言重了。我也是小买卖,累死累活,操心操力。不说我们,我们今天还有谁没到。”
大家纷纷将目光看向空位,组局的老刘说:“你们猜谁没到?”
大家先后说出了几个名字都不对。
老刘说:“我们当年一个社团的,这总该想得起来。”
季青白好似是猜出来了,但是不确定,这时老张说:“蒋恒如?”
虽然没有明着表示出来,但所有人听到这个名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邀请了他很多次,他都没有来,这次怎么来了。”有人说。
老张说:“我这个美国的人都能出来聚会,他每次缺席。”
“可能岁数大了,想见见我们这些老朋友?或者他们想找我帮什么忙。”
“诶诶,这个可不好说,他在业内脾气又大又臭,一会过来,要摆架子。”
……
男人嘛,嘴巴还不至于那么碎。调侃几句就叫服务员上菜了。菜上了齐全,蒋恒如就顶着风雨过来。
“我来迟了。”
比起其他大老板们的优雅,蒋恒如有点狼狈。裤子全部是湿的,头发有点湿漉,如果不是一张熟悉的脸,所有人都会认为他走错了门。
“坐在这里。”
老刘是组织者,他笑呵呵的拉着蒋恒如坐到了自己身边,很巧的是,他的对面就是季青白。蒋恒如比较局促,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这种聚会。
老刘说:“小蒋放轻松,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我们一起举个杯,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好好。”
大家纷纷起身,互撞酒杯,也不知道是无意的的还是故意的,蒋恒如的酒杯被季青白的酒杯撞到,那么多的声响里,只有蒋恒如听到这一声。
酒要助气氛,但是酒劲上不来,气氛就差的太远。谈的话题索然无味,明着谈艺术,其实就是在攀比。攀比这东西蒋恒如又不懂也不想,他左右都说不上话,自己在一旁偷偷喝酒。每次喝的不多,就一小口,就这一小口,他还要皱紧了眉头。
宴会对于蒋恒如来说实在是太无聊,他接着去卫生间的机会出去站了会。他站在一池的荷花前。
雨声风声嘈杂,他完全没有发现身后站了一个人。
“你不会喝酒,但是这次怎么喝酒了。”季青白说。
“太无聊了,就过来喝喝酒。”
“那你参加聚会也是因为无聊?”
“差不多。”
“你这么说,会让我们感到很伤心。”季青白笑。
蒋恒如也跟着笑,继续看荷花。
“你还是在怪我不收你的画。”季青白叹气。
就在蒋恒如拿到画的第一时间,他就要开始找“买家”,直接打电话个季青白。希望季青白能帮帮自己。但是季青白知道是什么画,慌忙说自己收不了,没有这个钱。蒋恒如万般失望的挂掉了电话了。
隔了两天后,也就是今天,蒋恒如参加的同学聚会。
“走吧,回去继续喝酒。”蒋恒如先行回了酒桌,季青白盯着蒋恒如深思,随后跟进了酒桌。蒋恒如回到酒桌上,开始喝酒,喝得倒是不多,但是脸色通红,大家都知道他醉了。
为什么会认定他醉了,因为他现在的状态和平时判若两人,话多,开始插话,声量提高。酒席上没有醉的人看着蒋恒如就像是看着猴戏一样——人类的阴暗天性,很乐意看高贵的人出洋相。
组局的老刘看不下去了,告诉蒋恒如:“小蒋,别喝了。”
蒋恒如的酒被抢了,然后他站起来,拿走了同伴的酒:“各位老同学。你们怎么不喝了?喝了这杯酒……”
“喝喝。”老刘使眼色,叫大家起来敷衍一下。大概看蒋恒如的酒量也到了极点,这杯下肚也就是放倒了,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碰杯敷衍的喝酒。蒋恒如满意的坐下,拉着老刘开始说话。其实上学的时候,老刘是蒋恒如的班长,是整个酒桌对蒋恒如最亲近的人了,他还真有点心疼蒋恒如。
“你最近发生什么事了。”
“没呀。”
“工作不如意?”
蒋恒如顿了顿,不说话了。这就是意味着老刘猜中了。老刘说:“我记得你做艺术品评估师吧,这工作应该不愁的,而且桌上都是干一行的,说出来困难,大家还能帮衬帮衬。”
酒桌开始安静下来,等着蒋恒如发言,但是他不说话,眼神呆滞。
老张说:“小蒋,你是不是买什么东西砸手里了。”
蒋恒如的脸部肌肉扯动,这个笑容很苦涩。
老刘说:“唉哟,这个可不好,做评估就做评估,如果真的下手……”
但是蒋恒如摇摇头,胃里有什么东西似乎要冲上来,他捂着嘴,直接冲到了卫生间。酒桌上的人互相看看,季青白说:“我去看看师弟。”
季青白人一走,有人就问:“蒋恒如和季青白后来是同事吧。”
老刘说:“对,还有胡雁羽,他们都在修壁画。后来都不干了。”
接着,没人聊他们两个人。而老张突然和看向老刘,交换了意味深长的眼色。
季青白到了男卫生间,什么人都没看到,季青白有点急了,他跑出来,四处张望,这要去哪里找人。正好有服务员经过,他叫住服务员。
“您好,附近什么地方可以接触到外面么。”
“这里有阳台。”
“谢谢。”季青白顺着服务员指路方向,向前走了几步拐了个弯推开门,果然有一处巨大的阳台。原来这个位置应该是做餐厅用的,但是现在这里正打算装修,处于装修前的准备期。
蒋恒如就瘫坐在角落里。
“吐了么?跟我回去。”季青白拉蒋恒如。
“我不回。”蒋恒如甩开季青白的手。
“你是来聚会的,不是来打扰他们干活。还是你认为回去丢人。”
蒋恒如不说话,目光越来越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