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先生闻言朗声笑道:“是了。兄台,既然没有万贯家产、千顷良田,你可貌比潘安,强过霸王?”
姜彦宸抬起两臂,略带讥讽语气,道:“先生又不眼拙。人就在你面前,你瞧不清楚么?”
算命先生点头,道:“既然兄台又无潘安之美、霸王之强,美人儿倾国倾城,因何死心塌地嫁于兄台?”
姜彦宸不服气道:“我一心爱她,此情天地可鉴!”
算命先生笑道:“凭娇娘美貌,天下间见过之人十有八九都会爱上她,就凭这,兄台真以为她会嫁你?”
姜彦宸恼怒道:“哼,你这是心存嫉妒!”
算命先生不以为忤,继续道:“兄台,我且问你,你近日可是噩梦连连?”
姜彦宸迟疑片刻,道:“先生如何知晓?”
算命先生道:“这就对了!你这一身妖气,正说明她乃千年灵狐所化。白天与常人无异。晚上,等你睡着,她便偷偷吸你阳气。你不噩梦才怪了呢。”
姜彦宸心中莫名火起,喝道:“你休要在此妖言惑众,血口喷人!”
声音太大,引得不少行人驻足围观。
算命先生好言好语道:“兄台何必如此恼羞成怒呢。”
姜彦宸道:“你无故辱骂我家内人,还想让我笑脸相迎么?”
算命先生道:“在下句句属实,还望兄台三思啊!”
“什么三思、四思!分明就是无稽之谈!说,你是何人派来的,意欲何为?”姜彦宸怒不可遏道。
算命先生道:“兄台莫要执迷不悟,在下与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何苦编上这么一大段谎话,当街拦路诓骗于你呢?”
姜彦宸伸手扯住算命先生衣袖,威胁道:“你非要给我算卦,还分文不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你究竟是何目的,若不给我讲清楚,我今日非砸了你的挂摊不可!”
算命先生震袖将姜彦宸手甩开,道:“兄台莫要动怒,在下所言句句属实,你家娘子确是千年灵狐所化!”
姜彦宸怒发冲冠,卸下将背篓往地上一甩,握紧拳头抬手照着算命先生面门砸去,喊道:“我家娘子也是你能辱的?我叫你胡说八道!”
哪想这算命先生竟是个练家子,不慌不忙侧身躲过那拳,道:“兄台,君子动口不动手,何苦拳脚相加啊!”
姜彦宸一招不中更是窝火,道:“小子,今日爷爷要不教训教训你,你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说罢疯了似的劈头盖脸打将过去。
算命先生边左躲右闪,边道:“你这人,怎会如此不识好歹!你若再不停手,莫怪我手下无情!”
姜彦宸此刻怒火攻心,哪会说停就停,道:“有种别躲!老子倒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算命先生道:“朽木不可雕也!既如此,得罪了!”
话音未落,闪过来掌,抬手一拳不偏不倚锤在姜彦宸左眼框上。那眼登时肿了起来,片刻就黑的跟乌眼鸡似的。
姜彦宸左手捂着眼,仍不放弃,抡起右臂再挥过去。算命先生此时也来了气,道:“小爷自出山以来,谁人对我不是毕恭毕敬,怎会碰上你个荒野村夫,如此不识好歹!还马王爷几只眼,我今日就让你知道有几只眼!”
语毕,急速欺至姜彦宸近身,屈膝猛地顶在其腹部。
姜彦宸只觉得腹中剧痛,五脏六腑都绞成一团,不自主的躬身干呕起来。
算命先生并未就此罢休,高高抬起臂肘,由上而下,重重击在姜彦宸背上,将人砸趴在地。抬起腿又狠狠踢了两脚,踹了三下。破口骂道:“自不量力!好言相劝你不听,偏要自讨苦吃!愚不可及!”
瞥了眼吃痛卷曲在地的姜彦宸,算命先生不再理会,转身收拾挂摊,临走时扔下句话,道:“你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裴,名隐涯,你若不服,尽管寻我!”
言罢,扬长而去。
街上此时已聚了不少瞧热闹的百姓,挤的里三层外三层,指指点点议论着躺倒在地狼狈不堪的姜彦宸。
“那个算命先生说他娘子是狐妖诶!”
“算命先生就是胡诌,瞧他那脓包样子,还能有媳妇?”
“多丢人啊,当街让人打成这副熊样!”
“哎呦呦,可怜的娃儿,赶紧回家吧。”
“就这身手还敢出来丢人现眼,活该被揍成幅鸟样!”
姜彦宸吃力的站起身来,面红耳赤的拍打着满身尘土,拾起背篓,灰溜溜头也不回的往来路踉踉跄跄走去。
这一道行的着实辛苦,浑身疼痛难忍,姜彦宸咬牙艰难的迈着每步,来时两个时辰的路回去时足足走了三个时辰,直到傍晚时分才站在家门口。
姜彦宸愣愣的立在门外,想推门,却又觉得无颜面对林婉然。就在这时,柴扉从里拉开,林婉然恰巧端着个木盆低头走了出来。
林婉然忽见门外站着个人,着实吓了一跳,抬头再观,竟是满身带伤的姜彦宸,更是大惊,手中木盆“嘭”的摔落,急上前两步,双手抚着姜彦宸臂膀关切道:“相公,你这是怎的了,早上出门还是好好的,怎么晚上回来却变成这副样子?”
姜彦宸面露赧色,道:“今日,刚到集市,就被个疯癫的算卦先生拦住,非要给我算上一挂,我本不肯,可他却仍旧喋喋不休,说什么我妖气缠身,还讲你是个千年狐狸幻化的妖精。听他这般辱你,我不服,与他打了一架。就成这个样子了。不过,婉然,你放心,他也没讨到好!”
林婉然倏地面色一寒,显得颇为紧张,绕开姜彦宸往他来路望去,蹙眉盯了许久,才轻声问道:“他没跟你回来吧。”
姜彦宸以为林婉然是气愤,想替他报仇,笑道:“婉然,不用担心。他让我打怕了,哪敢再跟着我。”
林婉然随即换上笑脸,温柔道:“这种江湖骗子的话哪能当真!相公,以后若再碰上,你也不必理会,转身离开便是。”
姜彦宸为在美人面前显出英雄气概,咬牙忍疼挺起胸膛,道:“那怎么行!他敢这样讲你,我怎能轻易放过!这也就是杀人犯王法,不然我非要了他狗命不可!”
林婉然劝道:“他的死活奴家不管,相公伤成这样奴家可是会心疼的!快快进屋坐下,奴家给相公你打些清水用手巾冷敷下,会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