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已放弃,只想着委曲求全,苟活于世。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到头来,还是要走上与姜彦宸为敌的路。反正呢,左右是跳不出你们的魔掌了,苏星阑,只能盼着你可莫要让我失望。姑娘,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崔景辉下定决心。
紫菀思索片刻,道:“今日回山,需你设法去见萦梦一面,让她心里多少有个准备。待大典当日,为能顺利营救,还需你将‘忘乡’园外的守备引开才好。”
“就这么简单?”崔景辉道。
紫菀嘴角一扬,浅笑道:“就这么简单。”
崔景辉拱手告辞道:“好,姑娘所托的事,我定尽力完成。时辰不早了,晚归怕姜彦宸再起疑心。咱们一日后颢玉山颠再见,后会有期!”
苏星阑瞅了眼紫菀,见她颔首,遂还礼道:“多谢崔师兄仗义相助,后会有期!”
远远望着崔景辉灵剑光辉消失于天际,凤九天心忧道:“紫菀姑姑,咱们与崔景辉今日头次接触,便将机密告知与他,这人可信么?”
“他与姜彦宸之间的恩怨,绝不是装出来的,是吧,星阑。”紫菀反倒问起苏星阑来。
苏星阑想起当年上山后首次大祭和下山历练期间所发生的种种,点首道:“的确,这个崔景辉与我大哥自幼便积不相能,如今大哥得势,恐怕,他的日子异常艰辛。紫菀,大典当日,咱们该如何行事啊。”
紫菀胸有成竹道:“大殿当日,兵分两路。我与青鸟借着她隐魂之法,随众宾朋先行潜入颢玉,躲于‘忘乡’园外,伺机而动。你则带上凤儿和彩羽,负责在禅位进行时大闹仪式,动静越大越好,尽可能去吸引各方注意。待救出萦梦后,我们会往无极殿与你汇合,抢下小皇帝,一起遁走蛮荒。”
苏星阑听罢,并未反对,道:“嗯,这样最好,能少伤及无辜便不要妄开杀戮。只盼大哥能经历此事后幡然悔悟,重归正途,主动退出皇权纷争,隐世修行,带领颢玉再塑辉煌。”
紫菀嘴上不说,但心中却暗暗叹息:哎……星阑呐,你想的太过天真了。姜彦宸阴桀狂傲,野心已膨胀如斯,怎可能中途停手、回头是岸啊。他明知萦梦与你关系,还欲强掳为妻,你和他之间生死恶战在所难免。只盼到那时,你可莫要心慈手软,反倒害了自己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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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景辉御剑飞回掌门峰,甫一落地,就急匆匆径直赶往议事堂。议事堂木扉虚掩,崔景辉未做丝毫停留,也没叩门,推开便迈步进屋。抬头正瞧见幻九儿居于主位,斜靠在椅背上,一手撑腮一手抚腹,纤细白皙的两条秀腿高高翘起,重叠着搭在长桌之上,裙下风光若隐若现。当下正与褚江枫有一句没一句聊着什么。
幻九儿看清来者,也未将腿放下,仍旧摆着那撩人的姿势,慵懒道:“崔景辉啊,你来做甚?”
崔景辉控背躬身道:“弟子方巡山归来,特来回禀。”
幻九儿正眼也不愿瞧上一瞧,摆弄着修长殷红的指甲,道:“怎么迟归这么许久啊,何事耽搁了?可有甚发现么?”
崔景辉肃然道:“有!”
“嗯?”幻九儿眉梢轻挑,问道:“发现什么了?”
崔景辉道:“弟子发现,颢玉山东聚了不少人,男女老幼皆有,衣着不一,口音不同。弟子猜测,许是停在那儿等着后日参加禅让大典的。”
幻九儿听罢,抻个懒腰,语带责备之意,道:“这是自然,禅让大典乃天下第一大事,多少人盼着能凑凑热闹呢。以后,此种尽人皆知的事,就不用禀报了。”
崔景辉恭敬道:“诺!那,长老您若没其他事安排,弟子这就退下了。”
“慢着?”幻九儿招手拦住崔景辉,顿了顿,皮笑肉不笑道:“听说,你用扫把将‘忘乡’园中一个叫翠儿的丫鬟打了?”
崔景辉一时想不通幻九儿为何突然提及此事,如实道:“是弟子无意所为,望长老见谅。”
“我见谅不见谅有甚用?被打的又不是我。”幻九儿刁难道:“‘忘乡’如今是个什么所在,那可是掌门真人最惦记的地方。你平白将园子主人最心疼的使唤丫头给打了,掌门真人听罢极为震怒啊。”
“这……这……”崔景辉吞吞吐吐道:“这该如何是好,还望长老您明示。”
“其实呢,打得也不重。只要那丫头肯息事宁人,掌门真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幻九儿装出一副替崔景辉着想的模样,道:“依我看呢,倒也简单。你带上些赔罪的礼品,登门谢罪。那丫头见你诚恳,说不定一心软,这事就算过去了。听明白了没?”
颢玉弟子各个眼高于顶,从不将奴婢这等下人放在眼中,听完幻九儿让他前去登门谢罪,崔景辉腹中气的是火冒三丈,暗骂道:这个贱女人,分明是想折我面子,看我出丑,还摆出副好人模样,实在可恨!
但旋即又想:这也好是个机会,苏星阑让我帮忙带话,正寻不到再访‘忘乡’的借口呢,她就给我送了个名正言顺的,也算天助我也。
崔景辉仍面颊红一块白一块,故作为难道:“这,这有失颢玉颜面吧。”
幻九儿不以为然,拖着怪腔道:“这与颢玉颜面何干?只是你个人之事罢了。行了,路,我是已给你指明,至于走或不走,由你自己定夺。这儿没你的事了,退下吧。”
崔景辉行一礼,徐徐倒着退出议事堂。
褚江枫啐了一口,鄙夷道:“长老,您看看他那怂样,颢玉怎么教出来个这般不济的弟子。我要是他,早就寻块大石,一头撞死算了。”
“哪儿那么多风凉话,交代你的那些事,还有哪件没办妥的。只有一日时间了,别到了后天才发现纰漏,到时手忙脚乱是小,耽搁大典,小心你人头不保!”幻九儿不耐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