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阑据实相告道:“当年我、萦梦、大哥、二哥等共八人共赴无边之海沿岸各州斩妖除魔历练。他也是其中一人。”
崔景辉虽瞅不见苏星阑容貌,但闻身后之人这般说,惊诧万分不已,喃喃道:“你是……不可能,苏星阑早就死在断肠崖下了。你,究竟是人是鬼!”
彩羽鄙夷道:“你是不是傻啊,哪有朗朗白日下闹鬼的道理!掌门峰弟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利剑距咽喉仅有咫尺之遥,崔景辉这会儿哪有心思与彩羽争口舌之快,再次追问道:“你,究竟是谁?是不是苏星阑?”
苏星阑缓缓将剑锋自崔景辉肩头挪开,绕至他身前,道:“不错,我就是苏星阑。”
崔景辉乍然狂笑,迫不及待问道:“哈哈哈哈……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苏星阑,你究竟站在哪一边?姜彦宸还是裴隐涯?”
苏星阑被崔景辉这突如其来的问话问的愣了愣,心生疑窦,并未急着回答,反倒看向紫菀。紫菀领会其意,不答反道:“站在姜彦宸那儿,怎么讲?”
“呵呵呵呵……”崔景辉抬手指向颢玉山巅,义愤填膺道:“若是与姜彦宸一伙儿,简单的很,你们直上无极殿,姜彦宸必炊金爨玉、贵宾相待。”
“站在裴隐涯那儿又怎么讲?”紫菀用心观察崔景辉一举一动,每个细微表情都不放过,暗自搓摩着眼前之人究竟能否为己所用。
崔景辉眉尖不自主的跳了两跳,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举止娴雅、从容不迫的女子,干咳一声,道:“咳!若站在裴隐涯那儿,我劝你们还是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姜彦宸如今修为天下无双,又有四灵剑阵在手,众散修更是对他唯命是从。你们贸然上山阻挠他禅位登基,五个人进去,能活着出来几个,就不得而知了。”
“秋萦梦在哪儿,你可清楚?”紫菀岔开话头道。
崔景辉并未即可回答,而是望向苏星阑,两眼渐渐放出异样光芒,道:“原来如此,你是为秋师妹而来。我早就该想到,当年你二人便郎有情妾有意的。秋师妹更为寻你踪迹独闯蛮荒,闹得颢玉上下尽人皆知。”
苏星阑闻他此言,面露赧色,稍纵即逝,道:“你知道她被囚禁于何处么?”
崔景辉嘴角轻扬,道:“你还真问对人了,若问旁人,他们未必知晓。但我,前两日才亲眼见过秋师妹。她如今被关在一处名为‘忘乡’的别院中,身体无恙,只是听陈师兄说,修为嘛,被姜彦宸以冰针刺穴的法子封印住了。”
“冰针刺穴?”紫菀乌珠眼中一转,道:“我想起来了,这种封印修为的招数算不得高明,但好就好在简单易用。且被封者若无旁人相助,仅凭自己是决计不可能破除封印的。”
“难怪萦梦被囚禁后一直无力逃脱。紫菀,你清楚这种封印手法么?可能破解?”苏星阑听紫菀如此说来,惊喜询问道。
紫菀颔首,浅浅一笑,道:“无启城奇人异士颇多,其中就有精通此招的。他曾酒后失言,将破解之法尽数吐露,被家将听去,禀报于我。”
苏星阑悬着的心稍稍落下些,欣慰道:“那太好不过了。既然已知萦梦下落,咱们即刻上山救人吧。”
涸泽困鱼盼甘露,雪下蛰虫待春风。自从听闻秋萦梦被掳,苏星阑可谓度日如年,如今得知恋人下落,便迫不及待欲上山救人。
紫菀赶忙拉住苏星阑手腕,道:“时机尚未成熟,切莫操之过急。”
苏星阑不解道:“既已知晓萦梦囚禁之所,还需等待什么时机?”
紫菀道:“为保禅让大典能如期顺利举行,此刻的姜彦宸必是绷紧了每根筋。咱们几人妖气、魔气这么重,即便有青鸟在,想潜行匿踪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若待大典当日,悄悄随道贺之人一同上山,那时鱼龙混杂,成功的几率更大些。而且……”
“而且什么?”苏星阑迫不及待问道。
“而且,需让萦梦有个准备才好。”紫菀说话间瞧向崔景辉。
崔景辉见她此举,不由一怔,道:“你信得过我?就不怕放虎归山,我在姜彦宸面前把你们的计划和盘托出,立个头功?”
紫菀此次为对付姜彦宸,特意细查过他这些年所作所为。虽不了解崔景辉行事风格,但从崔景辉言谈举止中仍能推断一二,道:“凭你与姜彦宸的关系,即便去说,此人也未必会信,反倒凭他多疑的性格,会认为你蓄意制造事端,妄图破坏他极为重视的禅让大典。到那时,偷鸡不成蚀把米,处境,可能比现在还糟。”
崔景辉本就与姜彦宸势同水火,之前言论不过是试探苏星阑这方虚实,听紫菀所言头头是道,嘴角一扬,耸耸肩感慨道:“在下佩服。的确,姜彦宸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我呢,每每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如鲠在喉。现下他之所以还不想取我性命,只因觉得没有将我羞辱够罢了。你们放心好了,我呢,是绝不会将今日所见所闻透露给他只言片语。反倒乐见其成,看你们将他的禅让大典搅个天翻地覆。”
紫菀轻轻摇头,道:“既然你今日见到我们,再想袖手旁观,是不可能了。”
崔景辉睃着紫菀,道:“嗯?听姑娘的意思,我是被劫上贼船了?想退,都无路可退?”
紫菀嫣然一笑,道:“这么讲,虽然不中听,但,的确如此。我们的事,你禀报给姜彦宸,如上所述,他未必会信。但,你若不禀报给姜彦宸,待我等杀上山时,只需无意透露曾与你有过接触,叛派的罪名,你是无论如何也别想逃掉的。”
“呵呵呵呵……”崔景辉回忆起之前所受诸般屈辱,仿佛也看透一切,下定决心道:“当真最毒妇人心!不过,这也是造化弄人,命由天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