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台后,姜彦宸轻蔑的瞥了眼裴珏轩,依执礼指引完成余下繁复的仪式,道:“时运在朕,称帝神皇,尔年幼无知尚能遵天应命,实属不易。朕本欲怀慈悲之心,贬尔为庶民,无召不得入京。然,尔罪孽深重,罄竹难书,朕若置之不顾,恐难平天下怨气。今特下诏,枭尔首级以祭天地。还不领旨谢恩?”
裴珏轩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身旁两太监不由分说,左右一架,将他摁倒在地。台下千人闻旨后鸦雀无声,任凭两个贱奴百般欺辱小皇帝。
侍卫将裴珏轩拖至断头台前,褚江枫为献媚姜彦宸,特讨了这刽子手的差事,立于裴珏轩身旁,低眉瞅着跪在身下瑟瑟发抖的小皇帝,鄙夷道:“小子,安心上路,找个好人家尽早投胎轮回。到了阎王那儿切莫胡说八道,神皇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你若敢信口开河,必将你亡魂再拘回来,炼成法器,那时候,可就是永世不倒超生喽!”
裴珏轩泪流满面,但方才出无极殿前,口中被硬灌入些许半夏汁,只觉喉肿舌麻,早已失音。强扭了两下身子,双臂被两个身强体壮的侍卫死死压住,凭他个稚子,丝毫动弹不得。挣扎未果后,认命似的垂下后来,颓废的等待死亡降临那刻到来。
褚江枫高高举起屠刀,望向姜彦宸,只待他一声令下,小皇帝既身首异处,成为刃下亡灵。
姜彦宸随意挥了下右手,仿佛仅是在驱赶身前飞蝇一般。
褚江枫得令,两眼射出凶光,口称:“小子,走好!”
语毕,挥动屠刀,冷刃裹着一道寒光冲裴珏轩脖颈重重斩去。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石火间,有道黑影疾过奔雷,自远方破空划过,不偏不倚正穿透褚江枫胸膛。
事出突然,姜彦宸不由一怔,回过神后再去瞧那褚江枫,只见他面貌狰狞,被根通体玄色的盘龙槊竖着钉死在远处铺地的青石板上。
姜彦宸震怒喝道:“何来宵小,敢在朕的颢玉如此放肆!”
三道身影从天而降,落于断头台上。彩羽指套金爪,锐芒顷刻间划开那两个侍卫的脖颈,血流如注。彩羽也懒得理会侍卫们捂着伤处在挣扎、扭曲、痛苦中慢慢死去,俯身将裴珏轩搀起松绑,道:“跟着我,我们是来救你的。”
观礼朝臣、名仕、贵贾见此情形一阵骚乱,怯懦者甚至起身欲逃。谁也没想到,当今天下,还有人敢直面神皇盛怒。
姜彦宸手指来人,质问道:“尔等何人,朕神剑下不留无名之鬼!”
“大哥,当年颢玉山颠对月一拜,难道,你都忘了么?他,毕竟是你侄儿,既已将皇位禅让,你又何苦要斩尽杀绝呢?”苏星阑丝毫不惧,上前半步,好言好语道。
“大哥?”姜彦宸闻言不由一怔,紧盯苏星阑那张多年未见的面庞,半信半疑问道:“你是,苏星阑?不可能,你不是死在断肠崖下了么?”
苏星阑道:“此事说来话长,若有机会再与大哥细谈。三弟我今日前来,只求大哥两件事,第一件便是放过侄儿性命。第二件,还请你放了萦梦。”
“放了这竖子?放了萦梦?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姜彦宸自认天下无敌,如今那肯再听旁人对其指手画脚,狂笑半晌,道:“你若还想做朕的三弟,现在跪下来,叩首称臣,朕封你为王,享人间富贵。至于这两件事,哼!休要再提,免得无端坏了兄弟情义。”
苏星阑仍苦口婆心劝道:“大哥,你又何苦执迷不悟呢?修真之人,当隐世静修,你强抢江山已是大错,这般苦苦相逼,更是错上加错啊。”
“看样子,你是不肯喽?”姜彦宸语气异常强硬,完全不顾念当年兄弟情义,下旨道:“此贼以下犯上,意图破坏大典,来啊,谁能与朕拿下,朕封他为王!”
众散仙瞧不穿苏星阑修为高低,闻言跃跃欲试。
苏星阑一个闪身取回兵刃,横槊挡于裴珏轩身前,真气磅礴、妖气凛冽、鬼气森森,三气并起,汹涌澎湃,朗声喝道:“我看谁敢!”
众散仙见状,大多有自知之明者渐渐退去,余下少数贪图富贵、不知死活者,一拥而上,欲杀之而后快。
苏星阑嘱咐声:“彩羽、凤儿,护住小皇帝!我去也!”
话音未落,人已纵身跃入战团,好威猛,但见苏星阑:霜刃闪亮比银电,槊杆翻滚裹疾风。攻如蛟龙离渊摆神尾,守似玄蟒盘身吐寒信。槊尖直刺眼角眉丛,槊锋斜削胸前肋下。几进几出若闲庭信步,大开大合恰蚩尤临凡。铦碰铦,冷霜凛凛。锐对锐,杀气腾腾。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打的来者丢盔卸甲,仓皇而逃。
姜彦宸观众散修以多欺少竟转瞬死伤大半、败下阵来,心头火起,骂道:“一群废物,要尔等何用!九儿,剑!”
幻九儿闻讯携‘寒冲’掠出无极殿,飞向高台,立于姜彦宸身旁,双手奉上,恭敬道:“神皇,您的剑。”
“仓啷啷”一声嗡鸣,长剑出鞘,姜彦宸剑指苏星阑,道:“看尔一身妖气,便知已自甘堕落,既如此,朕替天行道,容不得尔在存留于世。苏星阑,纳命来!”不由分说,无情杀向苏星阑,转瞬二人已战至一团。
话分两说,且道苏星阑正同姜彦宸无极殿前厮杀,吸引颢玉上下注意。紫菀与青鸟则隐匿踪迹,躲于‘忘乡’园外静候佳机。
崔景辉果不负重望,如事先约定那般来至园外。
坐于石阶之上的陈鸣鹤见崔景辉行色匆匆,忙起身问道:“崔师弟,你怎来了?我听着动静似乎不对啊?大典出事了?”
“可不是嘛!”崔景辉故作惊慌,气喘吁吁道:“有人,杀上颢玉,来抢那小皇帝了。”
陈鸣鹤不解道:“崔师弟,用得着这般惊慌吗?有神皇在,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