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气连绵,愁云卷结。姜彦宸睨目观之,沉声道:“这么说来,此事,没得谈喽?我颢玉若执意不肯,十方当如何?”
了弘方丈面带笑意,道:“那时,老衲只好觍面上山,与掌门您再促膝相谈了。”
“哼哼……呵呵……哈哈哈哈……”姜彦宸卒然仰天大笑,道:“好你个十方济慈寺啊!什么时候,变成了朝廷的一条狗?了弘,我看你这方丈做久了,越做越糊涂啊!哈哈哈哈……”
了弘方丈涵养极佳,并未发怒,只是收起笑意,淡淡道:“长宸掌门真人,老衲所言句句皆发自肺腑,虽忠言逆耳,还望掌门真人您能三思而后行,切莫铸下大错,到时追悔莫及啊。”
姜彦宸震袖道:“铸下大错?追悔莫及?我若同意在册,才是铸下大错、追悔莫及!等哪日驾鹤西去,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行了,了弘,既然本掌门苦口婆心相劝无果,只能凭修为说话了。”
了弘方丈一怔神,诧异道:“长宸真人,你我同为正道,此话何意啊?”
姜彦宸扬起嘴角,冷笑道:“何意?正是因你我同为正道,才不能任你误入歧途,一错再错,平白毁掉我修真正道千年铁律。了弘,出手吧,你若胜了,我颢玉即刻遣人入朝,绝无二话。你若输了,十方需与我颢玉共进退。如何?”
“这个……长宸真人,你我皆为一派掌门,如此赌斗,有失体统啊。”了弘方丈拒不接招道。
姜彦宸激将道:“怎么?怕了?了弘你好歹也成名百年,还怕我新晋掌门不成?若不肯赌斗,也罢,咱们各退一步。我与朝廷今后纷争,你十方仅需袖手旁观即可,这又如何?”
了弘方丈轻轻摇头,道:“阿弥陀佛,长宸掌门真人,您有何苦步步相逼啊。老衲已答应陛下,全力助他推行新政。若我十方袖手旁观,岂非失信于人?”
“了弘,这也不肯,那也不肯,我今日来,给足你面子,你真当我不知十方与朝廷背后的龌龊交易么?拿整个修真界做礼,为自己一派牟利私利!我不对外宣扬,已是顾念两派千年旧情了。既然你软硬不吃,好啊,我今日只能大开杀戒,将十方从中土彻底抹去。本掌门倒要看看,那时,你还有什么实力敢对修真界说三道四!”姜彦宸不由分说,长剑出鞘,指着了弘方丈盛怒道。
了弘做梦也没想到,此子杀伐这般果断,言称动手,毫不拖泥带水,但仍抱一丝希望,阻道:“长宸真人,有话好好说嘛,何必动刀动枪,伤了和气。”
“伤了和气,和气早就伤了!少废话,纳命来!”姜彦宸不由分说,挺剑直刺,出手便是要命的杀招。
了弘见状心头大骇,暗道:此子怎会这般丧心病狂,难不成,真想以命相搏?取下颈上珠串,仓促抬手,于腕上旋转,身前化出半人高卐字光盾。‘当’的声巨响,与‘寒冲’剑锋撞在一处。
“挡得好!”姜彦宸牙缝间挤出三字,手下招式却如暴风骤雨般笼向了弘方丈。
后院恶斗早已惊动全寺上下,了空、了明等大师不明所以,悉数到场围观,见两派掌门虎斗龙争互不相让,各个面面相觑,莫名惊诧。
一场好斗,但见,剑似长虹破苍穹,珠若繁星蔽日辉。各展经纶好手段,齐施威猛逞英豪。这道背祖弃宗愧为师,那言顺天应命理应当。二人直打足百回合,仍短时难分高下。
了弘方丈久斗暗叹:此子当真了得,年纪轻轻,已有此等修为,自己修行百年,全力之下竟勉强能与他旗鼓相当。
姜彦宸忽然面露奸笑,道:“哼,了弘,你以为这就算完了么?笑话!有什么真本事,尽管使出来,否则,勿谓言之不预!”
话落,两手结坎、乾、震、艮、震、离、兑七方印。寒风乍起,炎炎夏日立时滴水成冰,冷入骨髓。三条冰龙自云端徐徐探出头来,瞧清目标后,张牙舞爪咬向了弘方丈。
“聚冰化龙!当真厉害,就让老衲见识见识颢玉绝学!”了弘方丈不甘示弱,手掐法决,体外化形,背后转瞬现出巨大金身佛陀虚影。佛陀舞动双臂,两拳暴风骤雨般砸向龙头。
三龙硕首须臾粉碎,化作漫天冰沫,四下飞溅。十方众人见此一幕心中窃喜,暗叹:方丈大师当真了得,颢玉绝学不过如此。
姜彦宸丝毫不为所动,手中法决不止,三龙稍退,旋即龙首便恢复如初,再次凶神恶煞欺向金身佛陀。
你凝我摧,了弘方丈起初占据上风,但如此这般缠斗两刻钟后,渐感体内真气枯竭,血流不畅,额上生津。反观姜彦宸,面色如常、气定神闲,似乎有用不完的真气。
姜彦宸观对手狼狈,讥讽道:“了弘,老了,就要服老,强撑着有甚意思,不若再听我句劝,命十方从此事中抽身,对你我,对两派,都有百利而无一害。怎样啊?”
了弘方丈咬紧牙关坚持,不屈道:“人活在世,诚信为本。老衲既已答应陛下,支持此政,就绝不后悔。还望长宸掌门回头是岸,莫要执迷不悟。”
“苦海无涯,何来回头是岸?我看,执迷不悟的正是你这老髡奴!既然好言相劝你不肯听,就怪不得旁人了!”姜彦宸两手再结法印,云头又探出两条冰龙来。
原本三条冰龙已让了弘方丈捉襟见肘,再加两条,无异于多出两道催命符。勉强抵挡一盏茶的功夫后,了弘方丈便被条冰龙偷袭,撞在脊背之上,似断了线的纸鸢般远远飞出,重重跌落在地。
了明大师兔起鹘落,飞身掠向了弘方丈,方将他扶起,却见五条冰龙似追魂恶鬼般已尾随杀至。
了明大师奋力相抗,但仅挡了寥寥十数招,便败下阵来,重伤倒地。了空大师见状,不敢等闲视之,运足周身真气,竭尽所能与冰龙纠缠,但结果与了明大师毫无二致。迫不得已,了惊、了透两位大师联手出招,最终才算勉强阻住五龙疯狂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