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内斗猛于虎，有云：谢傅老来思别墅，杜郎闲去忆鏖兵。
“掌门，你究竟意欲何为，不妨直言。”长飚真人哪会听不出姜彦宸弦外之音，心中恼怒质问道。
姜彦宸笑道：“本掌门的意思是，长飚真人，我打算派你下山追杀长燚，给玹珠个一雪前耻的机会。”
“追杀长燚？”长飚真人乜眼瞅着姜彦宸，嘴角抽搐两下，心中将他祖上八代骂了个遍，暗道：让我去蛮荒追杀长燚，且不说他身在何处毫无头绪，就算找到，长燚是什么修为，我也未必是他对手啊，到时候雪耻不成反死在他手上，岂非偷鸡不成蚀把米？
姜彦宸见长飚真人再次陷入沉默，催促道：“长飚真人，你意下如何啊？身居首座真人之位，可不能不为玹珠一脉多加考虑啊！”
长飚真人被姜彦宸逼得骑虎难下，思忖许久，咬牙切齿道：“好！既然掌门有命，我长飚自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这就回去准备西行事宜！”
姜彦宸朗笑道：“好好好！长飚真人，你且安心西去，玹珠之事，我自会暂代打理！”
长飚真人暗骂道：安心西去？你是怕我不死啊！好，咱们山不转水转，等着瞧。
想罢，起身微微欠身行了个礼，冷冷道：“既然再无他事，我这便回了。掌门，咱们就此别过！”
姜彦宸假意客套道：“长飚真人慢走，我颢玉等你凯旋而归那日早些到来！”
长飚真人出书房后，暗自提气，头也不回直飞向玹珠峰，途中心想：好你个姜彦宸，这是要斩草除根啊。刚当上几日的掌门真人，就敢对我下手了。俗话说，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既然你不仁，那，也休怪我不义！
甫落地，长飚真人急下令当值弟子道：“去！把程长隆叫到我书房来。”
弟子应了声“诺”，匆匆而去。
长飚真人径直推门进屋，独自坐在案前生闷气。
候了一顿饭的功夫，程长隆来至近前，恭敬行礼道：“首座真人，您找我？”
“嗯，长隆啊。坐！”长飚真人指着一旁椅子示意道。
程长隆拱手道：“弟子不敢。”
“没事，坐！”长飚真人坚持道。
程长隆无法，只得拘谨半坐，道：“首座真人，不知您叫弟子来有何吩咐？”
“长隆啊，你说，我这些年待你如何？待玹珠上下又如何？”长飚真人问道。
突如其来的一问让程长隆短时摸不清长飚真人意图，只得恭维道：“首座真人待玹珠上下极好！”
“嗯，你我关起门来说话，你觉得，当今颢玉掌门，咱们的长宸真人如何？”长飚真人手指点着书案，颇为不屑道。
“这……”面对此等问题，程长隆一时难以回答，支吾不敢乱言。
长飚真人见他犹豫，直言不讳道：“你觉得，颢玉在他手下，还有复兴那日吗？”
程长隆腾地站起身来，控背躬身道：“首座真人，这，这么说大不敬啊！”
长飚真人右手一挥，满不在乎道：“怕什么，身在玹珠峰，还能传道他姜彦宸耳中不可？行了，我也不为难你了，实话告诉你吧，今日，他姜彦宸将我招去，竟命我孤身一人深入蛮荒追杀长燚。他这是要先除我而后快呐！”
程长隆思忖稍许，为难道：“掌门真人这么做，的确，的确有些强人所难。”
“强人所难？他那是借刀杀人！借长燚的刀，除掉我这个门派中对他最大威胁的人！”长飚真人一掌拍在书案上，整个书案应声碎裂。
一位是玹珠首座真人，一位是颢玉掌门真人，此等高层决策程长隆实在不好妄加评论，只能闭而不答。
长飚真人发泄片刻，火气渐消，瞥了眼程长隆，道：“长隆，你觉得，再在颢玉待下去，还有前途可言？”
此乃大逆不道之言，程长隆只觉脊背发凉，垂首三缄其口。
长飚真人并未理会他不自然的表情，继续道：“裴隐涯，是你当年接回玹珠，从小带大的？这个，没错吧。”
程长隆颔首，道：“禀首座真人，裴师弟的确自小与我关系甚密。”
“那就好。我此去蛮荒后，尔等也必将遭受牵连，不若你带上众师弟去投靠裴隐涯吧。他仍是玹珠峰弟子，投靠他，不算叛出师门。也不必日日在山上瞧那颢玉峰眼色行事。”长飚真人直截了当道。
“可，可这不合门规吧……”程长隆听罢一时犹豫难以决断道。
“门规？”长飚真人冷哼一声，抬手指着颢玉峰方向，埋怨道：“他长乘在位时，就将门规视如粪土！又是准许弟子归家修行，又是招揽散修建什么外院，以上种种，哪条合了门规？弄得现下门派人才凋零、朝不保夕，我这么做，是为了给玹珠、给颢玉留下种子！如若不然，由着姜彦宸那个竖子再恣意妄为几年，别说咱们在四大派中地位难保，恐怕会有灭顶之灾啊！”
“但，这……”程长隆一个头两个大，支支吾吾为难道。
长飚真人慷慨激昂道：“我明白，你是怕背负骂名。无所谓！为了咱们玹珠未来，什么骂名我都可以背！程长隆听首座真人令！”
程长隆慌忙跪拜，毕恭毕敬道：“玹珠弟子程长隆接首座真人令！”
“我玹珠首座真人长飚，命尔组织修为在灵极后期以上弟子，携本脉所有书册典藏，在本真人前往蛮荒后，即刻下山，昼伏夜出，避开颢玉峰巡山弟子，前往帝都投奔裴隐涯，并以帝都为我脉新址，开枝散叶，传道受业，光大玹珠一脉”长飚真人不容置疑下令道。
首座真人之命不可违，程长隆无奈，只得回道：“弟子领命！”
长飚真人虚扶道：“起来吧，我这儿没你的事了，下去准备吧。”
“诺！”程长隆踏出书房后，乍暖还寒的山风吹过，才察觉脊背已被汗水浸湿。万般无奈摇了摇头，迈着沉重步伐朝弟子居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