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外,草木渐明艳,山岭退黯然。小镇内,百姓受惊,原本热闹大街如今仅剩苏星阑同十余青漓弟子。
苏星阑见各色灵宝齐杀至,并不慌张,丢弃竹竿,两掌相对,作抱球状,迅速凝结真气于掌心。待真气凝毕,撤下左手,俯身下蹲以右掌将真气一股脑猛地压向地面。
真气球碰触地面刹那,炸裂开来,气浪如潮水般汹涌四散,将青漓弟子尽数吹翻。
陈俊楠大惊失色,心知自己绝非眼前之人对手,爬起身来,威胁道:“好小子!今日之事,我青漓派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师弟们,撤!”
瞅着青漓弟子尽数远去,彩羽一行缓缓迈步走出酒馆。南宫长松轻摇折扇,赞叹道:“苏兄果真厉害,荡开所有敌手而不伤周遭一砖一瓦,真可谓收放自如啊。”
苏星阑赧笑道:“哪里哪里,雕虫小技,南宫兄过奖了。”
巫盼两步上前,道:“星阑,没想到你修为如此之高,妖主魄当真非同凡响。既然他们都退了,事不宜迟,就此别过。我等在蛮荒恭候妖王归来!”
苏星阑不再多做挽留,道:“巫姑旧疾要紧,老酒鬼,你且去,我会将他们悉数拦下。”
众人稍叙片刻,巫盼独自一人踏上西去之路。彩羽挽起苏星阑手臂道:“今夜当如何?还在此店投宿么?”
苏星阑抬头瞧了瞧店面,又环顾四下,片刻后开口道:“我看,这归林楼是附近最好的住处了。既然青漓方才没有强援,今晚怕也不会有了。就住此店吧。这几天大伙儿旅途劳顿,早些歇息。”
话分两说,且道陈俊楠一行青漓弟子撤回居所,有师弟问道:“师兄,怎么办?追还是不追了?”
“追!师父下的令,谁敢中途放弃!”陈俊楠坚定道:“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白天围捕不行,咱们就去他必经之路设下埋伏。我就不信,这么多人,还抓不住区区一个蛮巫。今晚众师弟辛苦些,别睡了,咱们趁夜围杀!”
时望顾兔东升,青漓弟子皆换上黢黑夜行服,悄然往城西追去。出城不过五里,只见狡黠月光下,官道当中负手立有一人。陈俊楠率众缓缓靠近,那人所带鬼面在夜色中愈发狰狞。
“又是你?”陈俊楠大骂晦气道。
苏星阑回身看向诸人,嘴角微扬,道:“不错,是我。我是个言出必行之人,既然答应朋友替他挡你们五日,这五日,还望各位老老实实呆在镇中,我保大家无虞。否则,列位,还请宽恕在下手底不知轻重。”
“你!”陈俊楠本欲发怒,可细想自己并非此人对手,多说无益,索性挥手道:“师弟们,撤!”退后镇中后,如实这般连斗了五日,陈俊楠再没能踏出小镇半步。
第六日,清晨,金鸡三唱、东方既白、旭日已升、逐退群星,归林楼后院,彩羽抻懒个长长腰,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瞥见南宫长松与青鸟牵着马车徐徐驶向院门处,而苏星阑与紫菀早已在院外等候。
彩羽有气无力踱至苏星阑身前,眯着眼道:“这么早就走啊!你玩够了?”
苏星阑道:“耽误不少时日,我想青漓的人应该再追不上老酒鬼了。咱们起早赶路,也好尽快抵达颢玉。”
彩羽跳上车,一头钻进厢内,道:“我再补会儿觉,没事,别叫醒我……”
紫菀嫣然一笑,拉起青鸟随之也钻了进去,莺声燕语道:“那就有劳二位公子赶车了。”
南宫长松殷勤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苏兄,咱们上路吧。”
远望马车南去,陈俊楠两眼圆睁眦欲裂,骂道:“畜生,畜生!”
有师弟问道:“师兄,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啊?”
“追!去追那蛮巫!”陈俊楠气鼓鼓道。
“可,可就算现在全力以赴,恐怕,也于事无补了啊……”师弟劝道。
陈俊楠怒道:“那你说怎么办?即刻回岛,等受师父责罚吗?”
“这……”师弟一时犹豫不决。
“追!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那珠子带回青漓!”陈俊楠独断专行下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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颢玉峰,掌门居所书房,易主后曾百年不变的布置如今已焕然一新,在寻不出当初模样。
当值弟子入内通禀道:“禀掌门真人,玹珠峰首座长飚真人已至,现下在屋外等候。”
姜彦宸放下手中书卷,道:“请他进来。”
未多时,长飚真人面无表情迈步进屋,草草行了个礼,淡淡道:“不知掌门真人今日唤我来,是为何事啊?”
姜彦宸见他态度傲慢,并未动怒,而是浅笑道:“长飚真人,请坐。来啊,上茶!”
长飚真人冷哼一声道:“喝茶就不必了,我玹珠峰还有不少事等着处理呢。咱们闲言少叙,直奔主题吧。”
姜彦宸无奈摇了摇头,道:“也好,既然长飚真人你公务繁忙,那我也不绕弯子了。自上次奇司狱东侵,我颢玉至今蒙羞未雪。不知真人打算如何处置啊?”
“掌门打算率众攻打奇司狱么?如今我颢玉实力大不如前,这样做,恐怕欠妥吧。”长飚真人嗤之以鼻道。
姜彦宸摆手道:“非也,非也。长飚真人,你多虑了。颢玉弟子如今守护祖宗基业都尚且不足,哪还有攻打奇司狱的余力。”
“那掌门真人,你是何意啊?不打西妖王,怎么能雪耻?”长飚真人摊开两掌不解道。
姜彦宸慢条斯理道:“当年,奇司狱东侵是一耻,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耻,就是长燚背叛师门之耻。”
长飚真人内心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并未答话,仅是目不转睛盯着姜彦宸。
姜彦宸见他闭口不言,继续道:“一脉首座真人叛逃,不光对颢玉来说是奇耻大辱,对玹珠而言更是奇耻大辱。如今虽将他逐出师门,但仍旧安然无恙的活着。他每多活一日,玹珠就多一日不能洗刷掉这份耻辱。长飚真人,你作为玹珠峰继任的首座真人,难道不为此心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