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抗修真界?”裴隐涯吃惊道:“天师,好端端的为何要提对抗修真界?”
张天师道:“如今的修真界野心太大,入世欲望日益膨胀,早就偏离了先贤理想。等修真界彻底揭下面纱,大举入世那刻,朝廷若仍无力自保,只会沦为各大派的傀儡。其危害恐怕远胜于藩王之乱,实为天下之大不幸!”
“天师,听你的意思,即便我这次能顺利解决掉偃师。日后,还会与师门为敌?”裴隐涯忧虑道。
“张某的意思并不是修真界很快会有所行动,但从近些年的种种迹象来看,再明显不过。”张天师道:“为不为敌,取决于修真界,不取决于朝廷。”
裴隐涯神情有些落寞,道:“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张天师赞许道:“不错!肃王如今的精力还是要集中于偃师身上。”
裴隐涯道:“不瞒天师,鲁清歌修为着实了得,我完全瞧不出深浅。”
张天师道:“那是自然,此人在太宗平定天下前就已是混元中期了。这些年过去,只是不知其跨没跨入混元后期。”
“哎,不知天师是否有良策?不然,仅凭她一人守在那儿,我就动不得偃师分毫。”裴隐涯叹息道。
“这点肃王放心,张某自有安排。”张天师胸有成竹道。
裴隐涯不由眉头微皱,半开玩笑的语调道:“看来,天师对每一步都有精心安排啊。只是不知,我能不能此时问上一句,天师,你究竟想得到什么呢?也好让我有所准备,免得到登基后,要论功行赏时,你突然提个我力所不能及的,岂不尴尬?哈哈哈哈……”
张天师听出裴隐涯言外之意,却转向韩右相,道:“韩相,能不能劳烦你移步后堂暂候片刻,张某与肃王有些私事要聊。”
韩右相是个识趣之人,深知不该听得秘密莫要好奇,容易引来灾祸,笑道:“啊,晚生想起来了,天师,您院中梅花这个时节应开的正好吧。晚生倾慕已久,现下正有良机,刚好细细赏玩赏玩!”
张天师道:“韩相果然是京城出了名的雅士!伺棋,来啊,引着韩相去后花园赏梅,小心伺候着。”
伺棋递上件大氅给韩右相披上,道:“韩相,这边请。”
韩右相点了下头,随他往后院走去。
裴隐涯瞅着张天师离开,道:“有什么事如今还不方便韩右相知晓的么?”
张天师浅笑,道:“其实,并非朝廷大事,而是张某自己的秘密罢了。既然决定辅佐肃王你,张某便不愿继续隐瞒,不过其他人嘛,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裴隐涯承诺道:“原来如此,天师不妨直言,我必守口如瓶。”
张天师诚意道:“若说辅佐肃王你上位张某一点私心都没有,我想,你也不会信。”
裴隐涯会心一笑,算是承认。
张天师呷了口茶润润喉,道:“张某苦苦寻觅多年,其实一直都在找个能打破当今平衡的方法。”
“天师,你盼望平衡被打破?”裴隐涯惊异道。
“不错!从前都是寻而未果,直到听说先帝有个遗失在民间的孩子,此子又阴差阳错拜入颢玉门下,才算理出头绪。”张天师道:“于是乎,张某主动在先帝面前请缨,上山说服长乘真人准你回朝。”
“天师对谁不满呢?朝廷?偃师?还是整个修真界?”裴隐涯百思不得其解,问道。
“偃师。”张天师直言道:“确切的说,是偃师宗主,鲁清歌。”
“鲁清歌?”裴隐涯纳闷道:“天师你与鲁清歌是何恩怨?竟不惜如此大费周章?”
张天师微露赧色,道:“说来也不怕肃王见笑,不外乎个情字。”
“情字?”裴隐涯道:“难,难不成你与鲁清歌竟是因爱生恨?”
“因爱生恨?从何谈起?”反倒张天师觉得莫名其妙。
裴隐涯妄自猜测道:“鲁清歌样貌出众,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天师你爱上她也不足为奇。”
“美人?”张天师更有些摸不着头脑,道:“鲁清歌当年的确风度翩翩,我虽百年未与他再见,不知今日模样。可用美人这词来形容,肃王未免有些夸大其词了吧。”
“天师,你我是在说同一人么?偃师宗主,鲁清歌,是个女子。即便一身劲装,风度翩翩也用得不恰当吧。”裴隐涯咬文嚼字道。
“鲁清歌是男的,且年纪与张某相仿。”张天师否定道。
“男的?”裴隐涯道:“若果真如此,那在兴庆宫中所见之人就绝不可能是鲁清歌本人。无论样貌亦或声音都不是个男人能假扮出来的。”
“此女是何模样?”张天师隐隐有种不祥预感。
裴隐涯紧闭双目,努力回忆着今日所见之人样貌,精细描述起来。张天师听着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最后竟失手将掌中瓷杯碾成齑粉。
裴隐涯见此异状心生疑窦,道:“天师,有何不妥么?”
张天师双目充满血丝,咬牙切齿道:“鲁清歌,我发誓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裴隐涯不知因由何在,想劝解又无从下手,只得选择默默等候。
约莫过了两刻钟,张天师才从愤怒中缓缓恢复,略有歉意道:“张某失态,让肃王见笑了。”
裴隐涯并不介怀,道:“无妨。只是,这究竟怎么一回事,还望天师能答疑解惑。”
张天师表情痛苦道:“今日肃王所见,并非鲁清歌本人。乃是太宗之女,建安公主裴璇滢。”
“太宗之女,建安公主裴璇滢?”裴隐涯道:“难道建安公主拜入了偃师一脉?”
张天师摇摇头,痛苦道:“建安公主并未拜入偃师一脉。而是嫁给了鲁清歌。”
裴隐涯道:“难怪,我就说嘛,俗世之人怎可能活上这么久。”
“建安公主嫁于鲁清歌三年后就病故了。”张天师冷冷笑道。
“死了?那,难不成我见到的是魑魅魍魉?”裴隐涯修真多年,对亡魂并不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