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中小妖不明所以,往昔猰貐限制他们过分袭扰南境,是怕招致中土修真门派强烈反弹、联手报复,今日却忽然解除限制。但,无论如何,能杀入中原沃土,都是他们梦寐以求的。
小妖们舞动手中兵刃,吆五喝六、成群结队往绛阳谷北口涌去。若任由让这群洪水猛兽出谷,后果不堪设想。
猰貐故作镇定道:“哼哼,小子,我看你怎么办。就算一万头猪,你想抓净,也够你抓上一阵!何况,他们可是嗜血成性的十万大山蛮族。哈哈哈哈……”
话音未落,欺苏星阑手中再无兵刃,竟连招呼也不打,舍下相柳与长燚真人,转身遁往十万大山。
情急之下,苏星阑顾不上许多,道:“凤儿,困住相柳。萦梦,拦住长燚。彩羽,‘红豆’给我!”
‘红豆’自彩羽口中飞出,稳稳落于苏星阑掌中。彩羽却不安道:“师弟,此剑大凶,你需小心使用啊。”
苏星阑自信道:“放心,当下我已能自由操控,无碍。”
话落,运转体内磅礴阴阳二气,经妖魂、鬼魂炼化,转为妖气、鬼气注入灵剑之中,但见那‘红豆’剑身中幻化出万千半妖半鬼的恶灵,与当年平阳城所见无异。
恶灵见群妖,饿狼遇羔羊。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半个时辰后,绛阳谷中,除了满身是伤的相柳和长燚真人,妖众尽数屠戮殆尽,灵魂更是被无情拘入‘红豆’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相柳见势不妙,不敢恋战,心道:若再不逃,待那小子缓过神来,岂有活命机会?
为保性命,相柳也是壮士断腕,舍去七颗头颅和浑身修为,分出一头在凤九天狂风骤雨般的攻势中寻得稍纵即逝时机,趁乱钻入土中远远遁走。另七头则最终被凤九天一对金爪须臾撕成碎肉。
长燚真人当年一战两次身中少阳裂魂,修为跌落至混元中期。这些载过去,想尽千方百计,仍再难获得存进。方才有使出全力暗算苏星阑,如今哪还是秋萦梦对手,走了三招便被对手轻松擒下。
见大局已定,苏星阑提剑来在长燚真人身前。长燚真人佝偻着身躯,俯首低眉,偶尔抬起两眼瞥向苏星阑,目中也尽是惊恐与慌张,哪还有半分当年玹珠峰首座真人高高在上的威严与从容。这张脸,他再熟悉不过,千算万算,也从没想到过一个人,竟能从地狱般的断肠崖下再爬了上来。
“长燚!”苏星阑沉声喝道:“你助纣为虐,罪恶滔天。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长燚真人只觉两腿一软,若不是秋萦梦拎着衣衫后领,必会跪倒在地。不自主的抖着双手,哆嗦着鼓足勇气道:“苏,苏星阑。你我是同门。我,我还是你长辈。你不能欺师灭祖,不能杀我……”
“呸!”彩羽啐了口,上前抬手就是一耳光,骂道:“谁跟你是同门,你害我师父战死,害我师伯祭剑,害我跟师弟跌落断肠崖。如今,怎还有脸口口声声讲同门情意?师弟,别理他,宰了再说!”
放作旁人,苏星阑会尚有一丝悲悯,但长燚真人与整个珺虚峰有不共戴天之仇,怜悯换不回因他而逝去的百千英灵。苏星阑冷冷盯着长燚真人,道:“长燚,我若饶你,才是真的欺师灭祖。你罪当不入轮回!”
语毕,双手果断结乾、巽、离、震、兑、坎、乾七方印,太阳焚魂乃珺虚峰绝学,中此招者魂魄尽焚,再无轮回之可能。
长燚真人大惊失色,抱拳哀求着、哭嚎着,与那宰豚时的惨叫毫无差别。‘红豆’腾起墨色冷焰。冷焰似火,却寒的仿佛自九幽中吹出的凛风。
剑身一丝丝没入长燚真人胸中,没有伤痕,没有滴血,只有扭曲的面容和久久回荡于天际的撕心裂肺惨叫。
长燚真人最终魂飞魄散,空余下具尚算完好的躯壳。苏星阑大仇得报,朝着珺虚峰方向跪地遥拜三拜,热泪盈眶道:“师父、师伯,徒儿给你们报仇了……”今日,距当年与师父诀别,已过二十载。
祭拜后,凤九天幻化回人形,望着满目疮痍的绛阳谷,叹口气嘟着嘴道:“爹爹,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啊?赤雀已残破成这副模样,要不,我也不做什么灵主了,还是跟您回大荒山吧。”
苏星阑思忖片刻,道:“猰貐在逃,仍旧是个不可预测的危险祸根。这样,我带着彩羽去追。萦梦,你留下帮凤儿重整赤雀。赤雀不能亡,南境仍需它镇守下去,保一方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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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尽光阴似箭,道不绝日月如梭。历过夏日炎天,方入初秋渐凉。薄云静悬天高远,白鹤长鸣山静幽。苏星阑带着彩羽追杀猰貐已近一月。绛阳谷中虽依旧残破不堪,但在凤九天率领下,赤雀弟子齐心协力、众志成城,已将之前血腥恐怖气氛一扫而空。
“娘,你说爹爹寻到猰貐了么?十万大山岭多林密,想寻个人,堪比大海捞针啊。”凤九天与秋萦梦后花园中闲聊,好奇问道。
起初秋萦梦不肯凤九天这般唤她,可凤九天说什么都不愿改。久而久之也就习以为常,道:“凭倔牛的性子,认准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底。不论猰貐逃到哪里,这次都绝难逃一死。”
凤九天摘下果盘中两颗新采来的葡萄,一颗送往自己嘴里,一颗递给秋萦梦,叹息道:“哎,夺回赤雀,好是好,但如此一来,以后爹爹跟姑姑们住在大荒山。我却要孤零零的住在绛阳谷。太可怜点了……对了,娘,要不你过来跟女儿住吧。这样一来,嘿嘿,就不愁爹不来了。”
秋萦梦浅浅一笑,道:“我还要回药王那儿,师父在那儿,我怎能弃之不顾呢。”
“那就将师爷一起接来嘛。反正绛阳谷地方大,还能怕多个人么。”凤九天认真道。
就在二人闲聊正欢时,应蓝蝶匆匆来至一旁,控背躬身行礼,道:“灵主,外面有十余颢玉派玹珠峰弟子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