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羽摆着手,道:“迂腐!他们若不招惹咱们,就算无辜。若招惹咱们了,那就不算无辜了呀,对吧!欸!师弟,说不准,你还能重新变回人样呢!”
“怎么变?”苏星阑此时最大心望就是摆脱妖身,迫切追问道。
彩羽一副老夫子模样,捏起腔调,道:“朽木不可雕也,孺子不可教也!蠢,笨死你算啦!你想啊,妖魂既然能靠拼命吸收阴气来壮大自己。你就能靠大量吸收真气来壮大人魂。等人魂足够强大了,索性直接将那乱七八糟的妖魂和鬼魂一股脑全都炼化掉,永除后患!”
苏星阑思忖半晌,颔首道:“细细想来,也没什么错。对!就这么办!借助‘红豆’,一鼓作气,彻底炼化掉妖魂和鬼魂!”想通,心情转瞬大好,大步流星,道:“走,咱们赶紧赶路吧。”
聂耳饥似懂非懂,嚼着黑果子,道:“你俩在说什么啊,什么混不混的?听不明白……”
彩羽抬脚重重踢在聂耳饥肥硕臀部上,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上辈子是猪呐!”
聂耳饥揉着刚才被踢的地方,委屈道:“猪?猪是什么啊?”
彩羽甩下聂耳饥,小跑去追一马当先的苏星阑,撂下句:“猪就是你!大肥猪!”
巴荒界没有四季冷暖之分,有的只是明暗变化,距离绿点越远,周遭越发昏黑。荒漠中举步维艰的行了二十余日,苏星阑三人总算立身巴荒黑林边缘。
黑林向左右无限延伸,放眼望不见尽头。一棵棵铁玄色树木,或高或矮,或粗或细,枝杈繁茂,密密匝匝。阴寒浓雾翻滚着由树与树的间隙冲出,弥散在四周久凝不散。
彩羽胆小,习惯性抱住苏星阑臂膀,张皇失措道:“师,师弟。这就是巴荒黑林啊,咱们,还是回去吧……我,我害怕……”
苏星阑此刻一门心思想炼化掉妖魂和鬼魂,无惧道:“别怕,有我呢!跟紧我,没事的。”
聂耳饥平日胆小如鼠,此刻反而不见畏怯,倒伸着鼻子嗅来嗅去。
苏星阑在他后背拍了一把,道:“聂耳饥,干嘛呢?”
聂耳饥满腹狐疑,道:“苏苏,你闻到香气了没?”
“香气?什么香气?”苏星阑也仔细闻了闻,疑惑道。
聂耳饥深信不疑,将巴荒黑林骇人传闻此刻全然抛之于脑后,道:“有!绝对有!真的好香,我这辈子都没闻过这么香的东西,肯定是好吃的!你俩等着我啊,我去找找!”
话音未落,已自顾自钻进密林中。
苏星阑焦急道:“聂耳饥,聂耳饥,里面情况不明,危险的紧,慢点,你慢点啊!”
望着消失在眼帘中的身影,彩羽气的破口大骂道:“死猪!你想害死我们啊!停停,停停呐!”
苏星阑见拦不住馋虫大发的聂耳饥,不得已道:“走,跟上他!千万别出事!”
彩羽虽然嘴上口口声声称不肯,还是紧跟在苏星阑身后,随之闯入了巴荒黑林。
饿眼望将穿,馋口涎空咽。巴荒黑林中,莫名香飘四溢,勾起腹中馋虫大闹五脏庙。聂耳饥不管不顾,寻着气味一股脑扎进密林,像条训练有素的猎犬,直奔目标而去。坚硬如铁的枝杈在身上划出道道血痕,竟也浑然不觉。
苏星阑沿聂耳饥肥硕身躯撞开的通道一路追寻下去,望着前方若隐若现即将隐没于黑暗中的身影,焦急喊道:“聂耳饥,聂耳饥,你慢点!当心危险。”
彩羽坠在苏星阑身后不远处,怒骂道:“师弟,让这头猪跑!馋死他算了!早晚哪天让人宰掉,晾成腊肉,他就不吃了!”
二人又往密林深处追了尽一盏茶的功夫,最终,还是彻底跟丢人影。苏星阑迫不得已停住脚步,四处仔细打量,越看却越是心惊。
彩羽方才只顾飞奔,此刻停下脚步,细心观察,觉得毛骨悚然,赶忙紧紧将苏星阑手臂抱在怀中,丝毫不肯松开。
来路完全隐没在茂密植被中,短树蒙密,槎桠枯木,能钩衣刺领,却攀践易折。仰睇上观,透过穹顶似的树冠,瞧不见半分光明,只有高处偶尔闪烁的幽蓝鬼火,令人不寒而栗。
无风拂过,却仍旧时不时传来一阵阵庞大缓慢的沙沙声。带着股腐臭气的潮湿薄雾阴嗖嗖缠绕在脚底。露水亦或是其他什么说不清楚道不明的液体,偶尔自上方滴落,触碰皮肤的刹那,激起浑身鸡皮疙瘩。
一滴水恰巧落在彩羽白玉般后脖颈上,唬的她整个人猛地颤抖,不由自主的惊叫起来。声音迅速朝八方远远荡开,引得沙沙响动此起彼伏。
彩羽带着哭腔道:“师弟……咱们怎么办啊,如今,想出也出不去了……呜呜呜呜……”
苏星阑虽心中犯怵,但还不至于头脑浑噩,定了定神,道:“林中凶险,无的放矢也不是办法。四周这么黑,就算近在咫尺也未必能发现的了。不如,先点着火把,寻起人来更方便些。”
彩羽点头称是,随即又犯难道:“没有火折、火石之类引火工具,怎能点起火把吗!”
苏星阑随手折断根树杈,搓了搓,道:“这些枝杈还算干燥,能点燃,放心吧。”
彩羽将信将疑道:“怎么点呐?”
“不难!太古之初,人吮露精,食草木实,穴居野处,先圣燧人氏钻木以取凡间火,今日咱们就依此法行事。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寻些干苔藓来。”苏星阑说罢欲独自离开。
彩羽一把拉住苏星阑手腕,道:“不行!我,我跟你一起去。才不要分开呢!”
苏星阑瞧她眼神坚定,一时无法,只得点头同意,道:“那好,跟紧我,别乱跑。”
彩羽撇嘴道:“我又不是那头蠢猪,才不会乱跑呢。”
东拼西凑,寻够干柴、枯藓。苏星阑娴熟的双手来回搓动掌中木棒,未多时便冒起淡淡青烟。小心将木屑倒于枯藓,轻轻吹了两口,果然燃起盈寸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