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巅小院外,诸峰朵朵,仅露一顶,四望白云,迷漫同色,平铺峰下。马车止于柴扉前,南宫长松叩门喊道:“师父,师娘,徒儿回来了。”
未久候,便有一美貌妇人自内拉开木门,瞧清来人,甚是惊喜,盈盈笑道:“啊,是小松呐,你个臭小子,总算舍得回来了。”
南宫长松挠挠头,憨笑道:“徒儿老早就想回来看您二老了,可,可师父说没有长进就别回来,我,我……”
“你听那臭老头的!来来来,快进来!”师娘公孙玲正侧身让南宫长松进门,又瞥见马车上又下来两位女子,一个温婉娴淑,一个出尘脱俗。
公孙玲登时两眼放光,掩唇窃笑,笑罢对南宫长松轻声问道:“带媳妇来了啊?”
南宫长松顿觉大赧,忙连连摆手,解释道:“没,没!师娘,他们是我朋友,来求师父治病的。”
“噢,这样啊……”公孙玲难掩失望之色,絮叨道:“你啊,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能个媳妇回来呐,千万别学你大师兄!”
药王打屋内踱步而出,沉着脸,冷哼一声,颇为严厉道:“小松啊,你怎么回来了?是修为大成了,还是医术大成了啊?”
南宫长松急忙上前叩首,毕恭毕敬道:“徒儿拜见师父!”
公孙玲冲着药王嗔道:“孩子还不能回家了!你个倔老头,孩子们都不在的时候总念叨,一回来就拉着张驴脸!”说着拉起南宫长松,道:“别理他,带你朋友屋中坐,外面天寒地冻的!”
正说话间,方才先下车的两女子也并肩上前,控背躬身行晚辈礼,齐声道:“颢玉派珝珏峰弟子师歆瑶、秋萦梦,拜见药王前辈。”
药王捋着花白胡须道:“噢,长镜的弟子啊,你们怎么来了?”
“家师重伤在身,命在旦夕,望药王能您出手,救我师父性命。”师歆瑶言辞恳切道。
“长镜伤了?怎么伤的?谁伤的?”药王惊诧之余连问道:“快带我去瞧瞧。”
公孙玲也觉匪夷所思,道:“这天下间,还有人能让长镜生死垂危?奇司狱不过竖子,没这能耐吧。”
药王与公孙玲来至马车前,撩开布帘,见满头雪发的长镜真人正斜靠在一女子怀中,双目紧闭、气若游丝。
南宫长松解释道:“长镜真人伤由心起,气血逆流,阻塞经脉。弟子学艺不精,只能先靠金针护住她心脉,便急匆匆赶来求师父出手相救了。”
药王伸手捏住长镜真人脉搏,号了片刻,面色凝重,埋怨道:“哎,你们颢玉呐,净出这想不开的人!说的好听,摒弃杂念、全心向仙,却一个比一个执拗!还好,小松你处理的及时,否则若真走火入魔,大罗神仙下凡也救她不得。”
公孙玲见状稍松口气,招呼道:“行了行了,丫头们,你们师父死不了,放心吧。先将她扶进客房,外面天寒地冻,也不是久呆的地方。”
药王接连医了三四日,长镜真人方苏醒过来,但身体仍极为虚弱,还不能下床行走。
“你说你,多大人了,还能让个毛头小子耍计气到伤及经脉,越老越没出息!”药王说话直来直去,毫不拐弯抹角,听得一旁珝珏弟子胆战心惊。
长镜真人也不以为忤,叹口气道:“哎,他们若仅冲着我来,还则罢了。可,他们竟敢污蔑长琴,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了好了,长镜,长琴啊,就是你的死穴,你的劫。别人提都提不得,说也说不得。行了,也别气了,清者自清,总有一日会真相大白。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案子可就没得翻了。如今左右你也无处可去了,先在我这儿住下,安心养伤,等痊愈了再图其他吧。”公孙玲见长镜真人愈言愈激动,忙劝解道。又指着长镜的三位女弟子道:“不过,住也不能让你白住。我看你仨弟子资质不错,反正闲来无事,左右这会儿你也教不了什么,就让我调教调教喽。不过,嘻嘻,最后要留下来一个,给我家小松当媳妇。”
“师娘!”南宫长松惊惶道:“您怎么能乱点鸳鸯谱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师娘还是说的算的,由不得你!老大那个,死活不肯娶妻,还天天躲着我,我是逮不着他,干着急。你嘛,回都回来了,可不能再给放跑了!”公孙玲唬着脸,不由南宫长松分说道。
南宫长松可怜兮兮瞧向药王,求助道:“师父,您看这……”
药王摇头,吹胡子道:“别看我,这事,你师娘说了算,我可管不了!”
“臭小子,你知道珝珏峰的姻缘多难求么。今日送上门来的好事,还不珍惜,让师娘说你什么好!”公孙玲指着秋萦梦道:“就她了,要模样有模样,要修为有修为,合适!长镜,你可不许不舍得!”
秋萦梦刹那寒下脸来,长镜真人还未来及提他解释,南宫长松却抢言道:“她不行,秋姑娘是苏兄苏星阑的恋人,嫂叔不亲授!”
“谁?你再说一遍?”长镜真人惊声质问道。
“苏星阑……真人,有什么不妥么?”南宫长松疑惑道。
“哪个苏星阑?”长镜真人初醒不久,秋萦梦还未来及将苏星阑尚在人世的消息禀报于她,才有此一问。
“长琴真人弟子,珺虚峰的苏星阑啊。噢,对了,苏兄尚在人世!”南宫长松费解长镜真人为何反应如此强烈,竟同秋萦梦与苏星阑相认时相差无几。
公孙玲适时握住长镜真人紧攥的拳头,感受到阵阵轻微颤动,道:“我知道你开心,可当下毕竟有伤在身,还是控制些吧。孩子活着,就是天大的好事。”
长镜真人不觉间落下两行清泪,道:“长琴在天之灵保佑,星阑没死。对了,他人呢,为何不来见我?萦梦,你知晓此事是不是,为何也不告知于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