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前灯火欲黄昏,山头来去云。花繁叶茂的小院中,此刻房门紧闭,师歆瑶不敢打搅,在外静候许久,听着鸣禽枝上语,也是有趣。
忽然,“支呀呀”一声响,门分左右,师歆瑶忙打起精神,眼见得施景天与长镜真人前后脚从中走出,施景天略显疲惫,回头道:“今日替他扎了针,敷了药,又运功调理了他的经脉,我想,明日,最迟不过午,定当能苏醒过来了。”
长镜真人微微一笑,道:“多谢!”
施景天调侃道:“你自己的事,都从来没谢过我,竟然为了这小子谢我,哎,人比人气死人啊,真想躺着的人是我!”
长镜真人白了眼他,嗔道:“竟又胡说!”
施景天也是见好就收,道:“好了,剩下的你费心吧,我要去歇着了。”
长镜真人颔首,道:“嗯,有劳了。”
施景天自顾自大步出了院子。
长镜真人瞧向师歆瑶,问道:“怎么,歆瑶,有事?”
师歆瑶闻师父问话,行礼回禀道:“师父,秋师妹下午这场胜了,现下跪在院外候着呢,有将近一个时辰了。”
长镜真人望了眼,道:“嗯,跟我过来。”
说罢,迈步朝院门走去。
出了院落,就瞅见秋萦梦静静跪在青石板上,腰背笔挺纹丝不动,清风拂过,秀发轻舞。听得有脚步声自院中传出,才缓缓抬起头来,见是长镜真人,俯身下拜,道:“师父!”
长镜真人板着脸,并无丝毫笑意,道:“起来吧,赢了这场,师父甚感欣慰,回去歇息吧。”
话落,便欲转身返回。
秋萦梦并未起身,情急喊道:“师父……”忽又觉太过唐突,低头闭口不敢再言。
长镜真人慢慢回过头来,冷冷道:“怎么?还有事?”
秋萦梦撑在双膝上的手,不由攥紧成拳,咬咬朱唇,怯生生问道:“师父,星阑,苏星阑,他……”
长镜真人道:“并无性命之忧,你大可放心。剩下的事,回珝珏再说吧。”
语毕,不在理会她,甩袖而去。
师歆瑶见师父走远,赶忙上前将秋萦梦搀起,劝道:“师妹,你且安心比武就是,师父这两日为苏师弟伤势甚为费心。刚才我在院中还听到施先生与师父讲,明日苏师弟定能醒过来。师妹,师父的脾气你也是知晓的,她这是怜惜你,怕忧你修行前路,才会发这么大火,过些日子就好了,你也用不着如此自苦。感情这事呢,也不在朝朝暮暮间,命中有的终会有。我仍需留下来听命,就不送你回去了。”
秋萦梦无奈道:“多谢师姐!我心自知……”
翌日,天光微亮,苏星阑“呃”了声,徐徐睁开双目,偏头四下观望,不甚熟悉,此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来者一席纨素袍,未施粉黛依旧出尘脱俗。那人款步来至床畔,搭手在他脉搏上,静静号了片刻,道:“嗯,倒还平和,并无大碍了。”
苏星阑瞧清那人,欲起身,撑了两下,有些力不从心。
那人也猜出他意欲何为,道:“免礼了。都伤成这样了,就别动了。”
话语间透出份慈母的温柔。
苏星阑喉咙干渴,哑着嗓子道:“真人,我……”
长镜真人替他整了下被角,道:“有什么事等好了后再说吧,你如今这个样子,就是我想打想罚也没有办法。倒平白便宜了你和长琴。”
说话间,起身,走到桌边,倒了杯水,俯身喂他喝下。
瞅着苏星阑颇为不知所措的样子,长镜真人叹口气,道:“为了你,也为了萦梦将来,我此刻并不能给你什么承诺,若是你二人真是有情有义,也无需在意短短几年光阴。”
苏星阑吃力道:“弟子知错了……”
长镜真人遥遥头,由己及人,轻声道:“情起情灭岂是自己能说了算的,一切皆有姻缘。恼你们,也不过因你们尚年少,坠入情爱后,总是忘乎所以,枉费了大好前途。若真能分得清,理得明,为师不会做那棒打鸳鸯的事。”
苏星阑稍稍哽咽道:“弟子谨记教诲!”
长镜真人点点头,道:“嗯,数日水米未进,饿了吧,我这便让人送些吃食来。”
言罢,起身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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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携龙殿内,此刻只有天吴池真人、长乘真人和了弘方丈在坐。长乘真人瞥了眼空着的凳子,道:“嗯?祝鹍首尊呢,怎么都这个时候了,还未来啊?”
天吴池真人依旧不停把玩着指上的灵戒,笑道:“祝鹍首尊方才遣人来回话,说他有要事在身,再则最后剩下的四人中并无赤雀的弟子,他就不参与了。”
长乘真人道:“哼哼,要事在身?他们南蛮子也太过小家子气。怎么说,好歹也是一派掌门。”
天吴池真人道:“毕竟弟子皆出局,青要会武花落谁家都已与他赤雀无关,不来也无可厚非。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现下,该如何抽签?”
了弘方丈道:“既然只余下四人,便按太阳、少阳、少阴、太阴四象来抽签吧。太阳对太阴,少阳对少阴,如何?”
天吴池真人点头道:“嗯,如此甚好,长乘真人,你意下如何?”
长乘真人道:“无妨,不过是决定比武对手,一切就按了弘方丈的意思办吧。”
天吴池真人道:“四人当中有两个出自颢玉,长乘真人,你才最有发言权嘛。哈哈哈哈……”
长乘真人道:“机缘巧合罢了,意味不了什么,天吴池真人何必介怀。”
天吴池真人摆手道:“哪里哪里,贵派年青一代表现神勇,前途不可限量,自然可喜可贺!尤其是那珝珏女弟子,年纪轻轻就如此身手了得,长镜真人果真慧眼如炬啊。啊,当然,长乘真人,你那亲传弟子也是一代佼楚,表现夺目的紧。”
长乘真人面笑心不笑,道:“青漓、十方弟子也个个是人中龙凤,各派彼此彼此,道不出个孰强孰弱来。”
天吴池真人道:“颢玉历来是正道魁首,自然比我们要强上不少,长乘真人,你过谦了啊!”
长乘真人道:“我只盼着不要辱没了祖宗荣耀就心满意足了。不像青漓,在你天吴池真人接掌掌门后励精图治,蒸蒸日上,门下弟子更是人才辈出,好生让人羡慕!”
天吴池真人道:“长乘真人,你这不又过誉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