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被苏星阑拉住瞬间,秋萦梦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本想把手缩回来,但犹豫稍许后,最终还是放弃。
秋萦梦坐下,静静的看着苏星阑背影。苏星阑此刻立在大锅旁,盯着满锅食材,兴奋问道:“老板,你这是什么吊的汤啊,怎么这么香!”
老妇人慈眉善目,笑道:“呵呵……年轻人,我这汤可是用上好的虾米和干贝加酱油、香油、盐、糖等调料精心熬制的!”
苏星阑抑制不住兴奋,问东问西,最后道:“你们不是本地人吧,这跟本地菜做法差别好大啊,我都没见过!”
老头子赞道:“小伙子果然好眼力,我们是最近才来此地讨生活的。”
苏星阑点了两大碗摆在桌上,秋萦梦道:“这么多,能吃的完么?”
苏星阑嘿嘿一笑,羞赧道:“光顾着高兴了,没在意,就拿了这么多。尽量吃啊,一汤一饭皆来之不易,呵呵呵……”
秋萦梦见他傻笑,不禁摇摇头。
秋萦梦放下手中筷,想起一事,问道:“星阑,那日未见你持剑结印,怎就使出少阴震魂了呢?”
苏星阑抬起头,道:“结印了啊,只不过你们都没注意。”
秋萦梦回想片刻,疑惑道:“何时结的印?”
苏星阑道:“掷出‘灭魂’时。”
见她仍不明白,苏星阑接着解释道:“我故意将‘灭魂’掷向石笋,撞出很大声响,就是为了吸引雪女注意。趁那时空挡结的。”
秋萦梦道:“可没有灵剑,如何出招啊?”
苏星阑道:“结印后,将真气滞在食指,以指为剑发的招。”
秋萦梦仍是不信,道:“这样就可以不用灵剑?”
苏星阑道:“当然了,我用普通木棒使过这招,因此猜想这样也行,之前确实没用过,是有点冒险,赌了一把。嘿嘿……”
秋萦梦不禁感慨:“你们珺虚果然多怪人!”
二人边吃边聊,不觉夜色已深,也只有他们还在,其他三桌早已人去座空。阴气渐盛,苏星阑忽然有种异样之感,止住言语,不动声色握住放于桌上的灵剑。
秋萦梦见他反应,知不寻常,也伸手去取‘常羲’,小声道:“怎么了?”
苏星阑眉头微皱,道:“有鬼祟,两个,邪气极弱,刚才无感,此时想必已过三更,阴盛阳衰才显露出来。”
“啪”的一声,惊得二人齐回头看向身后摊主,原来是老妇人不慎打碎了手中瓷碗。苏星阑若有所思,缓缓转身起立,左手持鞘右手握柄,盯着那对老夫妇。老夫妇此时皆眼神飘忽不定,不敢正眼看他。
秋萦梦站在他身侧,道:“怎么了?”
苏星阑沉声道:“还是让他们自己说吧。”
那对老夫妇听罢,知已无可抵赖,来至他俩身前,“噗通”跪下磕头,哀求道:“神仙,神仙饶命,神仙饶命。”
秋萦梦已猜出七八分,可见此一幕却有些迟疑,那二老皆样貌和蔼,怎也不像鬼祟妖邪。
苏星阑道:“起来说话,据实告知于我,你们是何物?”
二老相互搀扶爬了起来,老妇人颤颤巍巍道:“小的们的确不是人,是成了精的狐狸。”
秋萦梦道:“狐狸?”
老妇人道:“正是。”
苏星阑道:“你们从何而来?海上过来的?”
老妇人哆哆嗦嗦道:“小的们是从海上过来的,以前家在东瀛岛,数月前神龙发威,淹了整个小岛,我俩命大,抱着根木头漂洋过海,来到这里。”
苏星阑道:“你俩在东瀛岛做什么的?”
老头子颤颤巍巍道:“回神仙的话,我俩在东瀛岛就是做这关东煮的,祖传的营生。”
苏星阑道:“你俩可害过人性命,谋过不义之财?”
两只狐狸精吓得登时两腿一软,又跪地讨饶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秋萦梦犯起愁来,邪物近在眼前,不杀有违门规师训;可他俩却又着实可怜,杀了难免良心亏欠,只得向苏星阑投来求助目光。
苏星阑拔剑劈碎一张矮桌,木屑纷纷,唬的两只狐狸胆战心惊。
苏星阑正色道:“起来吧,我信你们这一次,若让我知道你们有所欺瞒,下场如同此桌!”
两只狐狸精连连摆手,口称“不敢,不敢。”
苏星阑收回满脸煞气,语气平和道:“你俩还是不要在此地摆摊了,此地距青漓岛尚近,如今又在四处围剿,我会放过你俩,但同道中人就未必肯。向南走十万大山,向北走冰封冻土,修真人士皆较少涉足,可容你们安身,就算不进去,在边境做些小生意也比这里安全的多。”
那俩狐狸见他肯放手,又指点出路,感激涕零道:“多谢神仙,多谢神仙。”
说罢,急火火收拾木车。
就在刚走两步时,苏星阑突然喊道:“等等!”
那俩狐狸僵在原地,以为他反悔,缩着脖子,不敢回头瞧。
苏星阑走至他俩背后,道:“饭钱忘了付了,还有,桌子再买个新的吧,给你。”
老夫妇这才喘过气来,忙转身推脱不肯收,
苏星阑道:“你们凭辛苦养活自己,我岂有白吃白喝的道理。”
语毕,将钱塞到老头子手中。老夫妇千恩万谢后方才离去。
秋萦梦看着他俩远去背影,道:“你就这样把他们放了?”
苏星阑理所当然道:“他俩既没伤天又没害理的,当然放了啊。”
秋萦梦问道:“你就这么相信他们说的话是真的,没有骗你?”
苏星阑道:“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会害人啊。那些食材一看就知是精心挑选过的,每日要花这么长时间准备,那还有心思害人啊。再说他俩虽有阴气,可没什么煞气,肯定没害过人的。”
“可就这么放了,你怎么跟长琴真人交代呢?”秋萦梦担心道。
苏星阑不解,道:“为何要给我师父交代啊?他要在的话,只会当作看不见。”
秋萦梦目瞪口呆道:“啊?可替天行道……”
苏星阑道:“他俩又没悖逆天理,行哪门子道啊。”
秋萦梦反驳道:“那你还黑着脸,把桌子劈碎!”
苏星阑辩解道:“那是怕他们以后作恶,敲山震虎罢了。”
秋萦梦感叹道:“我今日真算是长见识了。”
苏星阑仰头望月,道:“走吧,夜深风寒,回客栈吧。你要是跟我师父一同下山,那才长见识呢。”
秋萦梦轻声骂了句“笨蛋”,便不再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