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母亲与当今后宫的熙嫔娘娘乃是闺中好友,熙嫔娘娘进宫之前她们两个就约定好了,以后生下孩子,若是一男一女就要结为夫妻,那时候还不知道熙嫔会入宫……即便如此,她们二人还是按照约定定下了婚书,这便是你与当今七皇子的婚书了。”
想着父亲说的这些话,孟锦安缓缓往回走,天已经完全黑了,院子里挂上了灯笼,院中池塘倒映着灯笼的影子,让人一时分辨不出灯笼究竟是在水底,还是在岸上。
“小姐,您怎么一出来就脸色不大好啊,是不是老爷因为之前的事情骂您了?”
孟锦安进书房的时候就让春怜在外面等着了,她也不知道他们父女二人说了些什么,便小心翼翼问道。
“骂我?父亲以前总是骂我吗?”记忆里原主对父亲到还是比较亲近的,她虽然对这个父亲还不熟悉,但是看得出来,孟家上下,也就他能护着自己了。
可春怜话里的意思,倒像是父亲以前总是苛待自己。
“倒也不是,只是小姐以前总说老爷不理解您,什么事情都要训斥您……”
春怜微微弓下了身子,压低了声音,一个下人议论主子的话若是被别人听去了,那可是要被打出去的。
“是吗?不过我现在到觉得,父亲挺好的,管的也对,训斥的也好,以前是我不懂事,这样的话你以后不要说了。”
池塘里一尾鱼冒出来吐了个泡泡,水面上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次日,孟锦安这一觉睡的香甜,日头都出来了这才起身梳洗,这世家大院的,别的不说,光是规矩就一大堆,虽然起晚了,但还是要去给老夫人请安。
春怜给她找了一套水红色花鸟纹袄裙来,正要给她换上,她却皱皱眉头,“这颜色太艳了,我不喜欢,以后做的衣服颜色都素一些,换一套来。”
她的衣柜她也已经翻看过,大都是些颜色艳丽的,就连梳妆台上各色胭脂都摆了满满一桌子,看来原主倒是个十分招摇的人,难怪会在府上树敌那么多。
春怜脸色微微一愣,随后应了声“是”,又转身重新挑衣服去了。
一番折腾下来,早膳时间都过去了,孟锦安这才出了竹香院,往清海阁的方向走去。
深秋季节,早晚都有些冷,她裹了厚厚的披风才觉得好些,刚走了几步就看到对面的石桥上走过来几个人,走在最前面的人影颇为熟悉。
“锦安。”孟颜儿柔柔笑着跟她打招呼。
“姐姐怎么在这里?”微微垂眼,敛去眼底的一丝冷淡,孟锦安脸上勉强带出些笑意。
“顺路看见你,你是要去给老夫人请安吗?正好我们一起。”
顺路?她们的院子都在南院,只有锦安的院子在东面,这是顺的哪门子路?
孟颜儿却不由分手拉着孟锦安的手转身往来的方向走去,这倒更像是特意来带她过去的一样,看来老夫人那里应该是有什么跟自己相关的事情了。
本以为孟锦安会吵着问自己是什么事,可她一路上却安安静静,像是知道了会发生什么一样,孟颜儿心中烦闷,自从她出事之后,就没有之前那么好拿捏了。
到了清海阁,还没进屋子就听到里面传来几声争吵,老夫人上了年纪,这会儿屋子门口已经挂上了防风的幔帐。
门口的丫头打了帘子,孟锦安随着孟颜儿一起走了进去。
父亲正红着一张脸,老夫人更是梗着脖子,地上还有一个碎了的碗盏。
柳氏站在一边,看到孟颜儿的时候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
“这是怎么了?”孟颜儿也很快站到老夫人身边去,帮她抚着后背顺气,“您老人家年纪大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再说了,您跟父亲何必置这么大的气?”
说着又看向孟锦安,视线在地上的碎瓷片上扫了一遍,示意她去收拾。
“春怜,把地上的东西收拾了。”孟锦安偏过头,吩咐道。
要是往常,孟颜儿一个眼神,孟锦安就会连忙像下人似的去收拾,还会伴随着几声老夫人的训斥,说她什么事情也做不好,可这次,她就那么不动声色的站着。
“你怎么过来了?”孟平昭看着她,神色中有几分无奈,抬手揉了揉额头,把刚才的怒气隐忍了几分。
“父亲别怪妹妹,是我不懂事,路上碰见妹妹,经不住她的央求,就带她过来了。”
孟锦安还没来得及说话,孟颜儿便替她回答了,若要是好好回答就算了,偏偏编出个莫须有的名头来,看来老夫人跟父亲说的事情,肯定跟自己有关。
不管她怎么说,孟锦安还是福了福身,“我是来给老夫人请早安的,路上遇到姐姐,便一起过来了。”
“你还问她?她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她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唐家的婚事给我们家送了喜帖就是给我们孟家面子,你如今在朝廷为官,自然该多多结交一些官员才是,居然为了这么个不孝子不去婚宴?我看你真是糊涂了!”
老夫人三言两语,孟锦安便知道事情经过了。
唐家大公子,她险些把这号人物给忘记了,可真是多亏了他,才能让孟锦安在建安城一夜成名。
“老夫人说得对,父亲不该做此决定,唐家可不是普通世家,既然有心结交我们孟家,该是一件好事才对,父亲怎可为了一些街头巷尾的谣传就不去了呢?那可不正是坐实了那些事情?”
孟锦安的话让屋子里静了静,孟平昭看着她,神情突然放松了些,她这副认真的样子,倒真像极了她母亲年轻的时候。
“你还好意思说这些,要不是你,哪里会有这些传言?要不是你不知廉耻,在外头勾三搭四,你父亲用得着害怕这些传言吗?”
老夫人却依然不依不饶,好像这些所有的事情都得把错误归结到孟锦安身上,这样才能让她心里舒服些。
“老爷,有些事情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锦安的事情都是我不好,没有管教好她,作为孟家的主母没有尽到责任,您千万别怪罪与她。”柳氏此时又在一边用帕子擦眼睛,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来。
孟锦安不管这些,只笑笑地看着父亲,“父亲,这唐家的婚宴您得去,不仅你要去,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