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
“请请!”
“请请请!”
一座擂台之上,一僧一俗相对而立,皆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二百八十八人,今天将轮流捉对厮杀,十座擂台分立在广场之上,每一个擂台前都有人围观。
有的是为同门助威呐喊,有的是观摩对手。怀着不同心情,站在擂台之下,仰头看着场上比试。
擂台十分宽阔,有近百米的空间,这也是因为修士比试不比人间拳脚功夫,动辄呼风唤雨,御器相争,需要极为宽阔的地方施展功法。
四周擂台柱子上,皆刻有晶石法阵,将擂台笼罩在一层七彩绚丽的光幕之内。
对阵时候,晶石法阵会防止双方的力量波及台下观众。
而这一场比试是“云心禅院”心语对阵“紫山宗”庆挺,所以,擂台之下,观战人数最多。
两人都是有实力进入最后九人大名单的人物,奈何天公捉弄,提前相遇。
既然如此,两人自是不敢怠慢。
“当!”清脆的钟声传来,回荡在山巅广场之上,意味着比试正式开始。
一名长袍老者驾驭法器,悬浮在擂台之上,朗声道,“一号心语对阵二百八十八号庆挺的比试,现在开始。”
两人英雄惜英雄,皆不肯先出手,所以才有了开头的互相客气。
庆挺紫巾束发,紫袍披身,宽大的衣衫在风中飘荡,直如闲居于家,十分舒适。
“心语师兄既然不肯先出手,那我便得罪了。”庆挺面庞刚毅,肤色白皙,礼貌说道。
“庆挺师弟不比客气。”心语和尚神色平静,双目清澈如水,单掌合什,垂眉低眼,仿佛对阵的不是他,而是别人一般丝毫未见情绪波动。
庆挺再不客套,一拍腰间,“刷!”一道水箭将他环绕,水箭变化,逐渐化作一条透明的龙形,随着龙形显现,一声龙吟隐隐响起,低沉的声音滚滚,震人耳膜,好在有晶石法阵阻隔,擂台之下的观战弟子,所承受的压力比之与之对阵的心语要轻的许多。
一座悬浮在半空中的观战台上,“紫山宗”宗主朱玉一脸欣慰,“庆儿的‘水龙吟’愈发凝实了。”
“朱宗主得徒如此,可喜可贺啊!”坐在一旁的冷若雪淡淡说道。
“劣徒资质平平,倒是让冷掌门见笑了。”朱玉嘴角带笑,说着谦虚的话,却一脸的“确实如此”的表情。
“我看‘云心禅院’的心语也是年轻俊彦,今日对战,想必会精彩纷呈。”冷若雪眼光扫过闭目养神的“云心禅院”主持空了大师,似有挑拨之意。
空了大师依旧闭目,不闻不问眼前之事。
朱玉本想和他多说几句,见他老僧入定,根本未将眼前比试放在心上,顿觉无趣,悻悻低头俯视擂台上的情况。
心语和尚见庆挺上来就祭出法宝灵物“水龙吟”,不敢有丝毫怠慢之心,后退一步,右手结印,嘴中诵经,一串散发着暗红色的佛珠自颈中飞起。
一百零八颗佛珠,迎风而涨,缓缓转动,每一颗佛珠上,都雕有一副图案,或人或兽,或刀或剑,或钟或磬,或山或水。
“云心禅院,万相珠。”朱玉居高临下,看的分明,怪不得空了和尚泰然自若如斯,原来是将寺中“四大法器”之一的“万相珠”传予心语,有恃无恐。
两人法器皆是防守见长,都不是善于攻击,也难怪两人先前都不肯主动出手,观战诸人,心下豁然开朗。
“一件是水系法器,一件是木系法器,皆是两派重器,火星撞地球,有的看了。”台下议论纷纷。
“两人皆携带门中法器,可见对第一战都势在必得。”一人跳着脚望着台上情形,说道。
“别吵吵了,看比赛。”一人在旁喝道,“精彩不容错过!”
低沉的龙吟蓦地专为高亢,洞金裂石,直入云霄。
“庆挺先出手了!”诸人怀着激动的心情,观望着场中局势。
两人都是年青一代的翘楚,此时交手,霎时间,风云色变。
庆挺引手一指,围绕在周身的五爪水龙,水纹荡漾中,龙鳞泛着银光,清啸着冲向心语和尚。
心语眼中露出一点笑意,眼看“水龙吟”一路挟着咆哮声冲向自己,丝毫不乱,手掌不断极速结印,“万相珠”旋转当中,一颗雕有鬼脸盾牌的珠子蓦然放大,向着“水龙吟”迎了过去。
庆挺不想纠缠太久,肘腋有变,是以,甫一动手,就用“水龙吟”为数不多的攻势,向心语和尚轰去。
银光和暗红色光芒在台中央相遇,龙吟清啸,鬼盾古朴。
“砰!”
一龙一盾撞到一起,分立两端的两人身形皆微微一晃,旋即站稳。催动法诀,银光飞舞翻腾,暗红色光芒滴溜溜乱转。
“英雄出少年,两人修为皆是不敌。”松风真人站在观战台上,衣襟飘飘,宛若仙人,见到两人出手,不由衷心赞道。
易无忧看着台上两人僵持不下,笑道,“依松风道兄看,谁将进入下一轮呢?”
“呵呵,无忧兄是在考验贫道的眼力吗?”松风真人微微笑道,“两人皆是门中翘楚,修为深厚,而且修为相近,实在很难预料谁会最终胜出。”
他看了一眼朱玉和空了,接着说道,“心语佛心坚定,庆挺战意决绝,两人若要分出胜负,就要看谁比对手少犯错了。”
易无忧看热闹,自然毫无忌讳,他指点擂台上,跳跃翻飞的两道人影,说道,“庆挺一出手,就想速战速决,免生枝节,想法固然是好的,但他没想到心语会有‘万相珠’,两人法器皆是防守为主,进攻为辅,一时之间,倒也能斗个你来我往。”
台下观战的一干弟子,阵营明显,纷纷为各自拥护的选手,叫好助威。
声浪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嘈杂的声音让易无忧眉头微皱,“好好的一场比试,何须如此?以为嗓门大就能赢吗?”
“无忧兄,此言差矣。”松风真人饶有兴趣的看着场中,“你僻居海外二百年,恐怕没有看过足球比赛吧?”
“足球比赛?”易无忧一脸疑惑,“那是什么?也如同‘隐盟会武’般的吗?”
“哈哈……”
松风真人捋须笑道,“能出世,当亦能入世,只有如此,才能做到,由心。”
“松风道兄就别绕弯子了,某虽不才,五百年来修行至今,这点浅显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易无忧颇有不悦的说道。
要知道,隐盟五大门派的宗主,除了冷若雪外,都是几百岁的老妖精,看透红尘事,已然不叫人稀奇了,“不过某素来喜欢清净,人间那等纷乱之地,实在不想亲近。”一顿,他又问道,“不知那什么足球比赛跟由心是何关系?”
“哈哈,贫道原本想和无忧兄,开个玩笑,奈何君不解意啊!”
“台下不过数十人呐喊,无忧兄就觉得聒噪,岂不知七八万人汇聚一地,摇旗呐喊之声势,真真是惊天动地。”松风真人笑道,“贫道的意思,是想让无忧兄理解一下,擂台下观战者所喊之声浪,较之观看足球比赛,云壤之别啊!”
“那,他们比赛,所争如何?”易无忧不知道足球比赛,也是情理之中,他潜心修行,很少涉足人间,况独爱清净,即使有弟子游历人间,见过足球比赛,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向他提及。
“说起来,倒也有趣。”松风真人看了一下台上僵持的两人,知道胜负还需要一会功夫,便向易无忧说道,“比赛中,分作两队,每队十一人,其中一人守着球门,称为‘门将’,其余十人分为前锋、中卫、后卫,所争者便是一粒皮球了。”
“嗤!”易无忧忍俊不禁,“松风道兄莫非说的是我中华古来有之的‘蹴鞠’?”
“非也,非也!”松风真人摇头笑道,“是从蹴鞠演变而来,但却在番邦发扬光大的一项运动。”
“哼!我中华之物,料尔等不过学点皮毛。”易无忧对自己相当有信心。
“唉!”松风真人叹气,“中华之物,反而自己把精髓给丢了,反过来,现在一味的学习番邦的路子,着实让人惋惜。”
“噢!”易无忧被松风真人吊起了胃口,竟有点蠢蠢欲动,“待此间事了,某当随松风道兄去一趟人间,看一下那劳什子足球比赛。”
“劝无忧兄还是别看了,贫道有一年去看中华球队与番邦比试,输得那个凄惨,简直不忍直视。”松风真人想起自己差点动用法术,帮助中华足球队的糗事,摇头苦笑,“已经烂到根了,若要有所建树,非破而后立,不然不足以重生也。”
“有那么差吗?”易无忧有些不相信。
“我所说,是场中观众,人间称为‘球迷’的人,歇斯底里,不遗余力的呐喊,令人振奋钦佩。”松风真人,发觉有些绕的远,赶紧把话题拉回来。
他的意思还是劝易无忧不要不耐烦观众的叫喊,“都是年轻人,难免一腔热血,情绪高涨一些,也没有什么错事的。”
“松风道兄,用心良苦。”易无忧几百岁的阅历,瞬间想的通透,“不就是让我不要因为他们呐喊而烦躁吗?”他深深看了一眼松风真人,“松风道兄,不会认为我心魔作祟,道基不稳了吧?”
“无忧兄多虑了。”松风真人笑道。
“哟,胜负即将揭晓分了。”冷若雪坐在椅子上,一直低头观战,默默不语,此时,突然开口说道。
朱玉上前一步,双手扶住观战台栏杆,盯着场中变化。
“朱兄,好勇争胜之心,老而弥坚啊!”松风真人微笑道。
“我可没你和空了那么有耐心,咱们讲究的就是一个快意恩仇,痛痛快快。”朱玉鄙夷的看看松风真人,又转过头乜了一眼闭目打坐的空了,鼻中重重“哼”了一声。
此时台上,两道人影分开,一人周身环绕水龙蓄势待发,一人头上悬浮佛珠,稳若磐石。
庆挺久攻不下,心头火气乍起,暗自咬牙,脚步诡异踏出,或正或斜,或前或后,满脸凝重之色。
踏出一步,庆挺脸色便苍白一分,水龙却凝实一分。待踏出九步后,庆挺身外水龙蓦然炸起一团耀眼的银光。
一声清越龙吟自银光中传出,擂台之上,水行真元澎湃。
“化龙步!”易无忧动容,“凭他修为,驾驭不住的。”
“哼!”朱玉心头焦急,嘴上不便显露,“又岂止‘化龙步’。”
擂台四周,乌云翻滚,隐隐雷声入耳,易无忧一脸惊讶,看着观战台周围聚集的阴沉云气,“朱兄,真是舍得,竟将自己最为拿手的绝招传给了弟子?”
修真一脉,很少有倾囊相授的师徒,莫不是怕日后弟子心术不正,学了通天绝学,难以降服。
“庆挺这孩子,除了性子有些急外,心地坦荡,待人宽厚,我传他绝学有何不可?”朱玉冷哼一声,说道。
“朱兄大度,非我所料。”易无忧恭谨施礼,“兄得佳徒,衣钵有人,恭喜恭喜。”
“咔!”
一道闪电自观战台边,狰狞而下,劈向心语。
心语头顶“万相珠”霍然冲天而起,迅若闪电,迎着闪电撞了上去。
“轰!”
整个擂台为之颤抖,心语脚步一沉,膝盖所受之力将将卸去。
“就在此时!”庆挺一声断喝,身边银芒散去,一条栩栩如生的银龙咆哮而去。
心语却不慌张,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左手急召头顶“万相珠”,往下一拉,顿时暗红色光芒如幕,一颗珠子霎时间变大数倍,鬼牙狰狞,血红的眸子里带着滔天怨恨,很难想象如此邪祟气息,竟会出自佛门之物。
鬼牙盾上的光芒暗红如血,在他身前宛若鲜活了一般。
电光石火般,庆挺趁雷电之威,心语分神之际,蓦然发动突袭。
“轰!”
银光撞在暗红色的光芒上,发出一阵耀眼的光晕,令台下观战的弟子不由得闭上了双眼。
巨大的气浪,将两人重重摔飞出去。
“两败俱伤?”
同一疑问,在诸人脑海里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