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了，这串珠子还是朗儿亲手串起来的呢，”忽地，端妃话音一转：“他若是知道本宫把珠链给了你，也该欢喜……”
韩云瑶心下一凛。
她倒是忘了，上一世端妃撮合她和段朗在一起，这一世如果端妃还存着这个念头，可就不妙了。
吴氏在一边，掩住嘴笑起来。
说来也巧，一个宫女上前禀道：“娘娘，三殿下来了。”
“这可巧了，”端妃道：“快让朗儿进来。”
一时段朗神清气爽地走进殿中，看了看吴氏与韩云瑶，说道：“原来姨母与表妹来了。”
吴氏站起来，认认真真地看向段朗。
被端妃盯着，韩云瑶情绪丝毫不显，施礼道：“臣女见过殿下。”
段朗还未回应，端妃笑道：“瑶儿你也忒见外了些，本宫不是说过么，叫表哥就是。”
韩云瑶低头道：“臣女不敢。”
端妃抿了抿唇。
段朗道：“呀，母妃把这珠串给了表妹么？”
“唔，”端妃道：“朗儿觉得如何，是不是瑶儿戴上，比本宫戴上好看？”
段朗摇头：“母妃这话问的……倒比今日先生的课业更让人难答。”
“这孩子，”端妃笑得欢快，眼睛瞧着吴氏，手指指着段朗，道：“这是拿话诓本宫呢，他那意思分明就是瑶儿好看……”
吴氏也笑：“瑶儿还小，当然不及娘娘的风华。”
“是呢，瑶儿还小，”端妃渐渐止住笑意：“可是，表姐，说来这缘分也是难得，本宫与你是表姐妹，这两个孩子的出生时辰又差不多，如今我常常想着，咱们要不要，把这缘分继续下去……”
端妃每说一个字，韩云瑶的心便下坠一分。
段朗低了头，只微微笑着。
吴氏连连点头，但不知怎么，笑意却透着些别扭。
“瑶儿啊，”端妃拍着韩云瑶的手背，“快些长大，将来……”
将来如何，端妃没有说下去。
走出厚重的围墙，韩云瑶的一颗心依然如同浸在刺骨的寒意中，瑟瑟发抖。
坐进马车，吴氏伸手摸着韩云瑶颈上的珠链，说道：“瑶儿，这回你可好好收着吧。”
对韩云瑶来说，忍到这一刻已经是极其不易，听见吴氏的话，赶紧把珠链摘下，递到了吴氏手中，道：“娘，我一向粗心大意，这链子给我也是可惜了，不如，娘先替我收着？”
“我收着？”吴氏又惊又喜，双手紧紧抓着珠链不肯松开。
“是，我现在年纪还小，戴这么贵气的首饰压不住呢，就拜托娘你先替我保管吧。”
“好，好。”吴氏应着，珍重地一颗颗地摩挲着珠子。
一时间，韩云瑶糊涂了。
她相信自己的娘亲绝不是贪图这条珠链的价值，那娘亲的反常是为什么？
总不会是因为段朗，或者，是与端妃曾经姐妹情深，碍于地位的悬殊不好表露？
一直到马车停下，吴氏才松开珠链，珍而重之地放进了锦盒中。
这一回进宫，吴氏对韩云瑶彻底改变了态度，几乎是与从前一模一样了。
进了府中，吴氏与韩云瑶挽着手走着。
韩云瑶虽有一点不明所以，但这是她期盼着的事，便也就不肯想太多。
一路走着，谁都没有防备，一道身影窜出来，拦住了吴氏与韩云瑶。
是韩云菲。
韩云瑶实实在在的被唬了一跳。
反看吴氏，只见吴氏的第一反应，是回头去看身后丁妈妈抱着的装着珠链的锦盒。
然后，吴氏才看向挡路的韩云菲。
韩云瑶已经跨出一步，挡在了吴氏身前。
楚氏母女的阴影笼罩了韩云瑶两世，这种防备与警惕，可以说已经深入了她的内心。
韩云瑶与吴氏是刚刚进宫回来，这时候穿着的自然是正式的衣衫。
可是，面对她们立着的韩云菲明明因着伤情多日足不出户，却也穿着外出的装扮。
绯红色的齐胸襦裙，外面一件绯红色广袖罩衫。
发式更是精致，一套红宝石头面，在日头底下耀眼夺目。
不止这些，韩云菲的脸上蒙着红色面纱。
连面纱都要配套，韩云瑶忽然想笑。
“母亲与姐姐这是刚回来么？”端庄地施了个礼，韩云菲开了口。
迎上韩云菲的视线，韩云瑶发现，韩云菲瘦了好多。
这身衣裳应该是新制的，瞧着韩云菲的腰身处明显比从前纤细了不少，还有，露在面纱外的颧骨高高耸起，更显得一双眼大了。
只是，韩云菲的眼神有些骇人。
似乎带着些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