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沫汀犹豫了许久才把自己在别墅等傅战冷的短信发出去,惴惴不安的搓手在楼梯口来回踱步,张阿姨十分开心的煮了孙沫汀喜欢的糖水,还冒着热气便端到楼上。
“孙……啊!”张阿姨话没说完,就被不看路的孙沫汀撞了个正着。溅出来的糖水格外滚烫,张阿姨实在没端住。洒了一地。
孙沫汀无奈的撩了下头发,她心慌的时候最怕有人打扰。这么一来她会不知所措:“张阿姨你没事吧。”她蹲下徒手去捡地上碎成渣的瓷片。
“别动!”一声带着怒气的制止从楼下传来,孙沫汀身体抖了下,没想到傅战冷来的这样快。他两步并作三步便上楼。
一把将她拉起来,他眼神凝在这个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女人,真是乱来,以为自己是什么做的,竟然敢徒手捡碎片。
“孙沫汀,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蠢。”他是真的生气。他在雷家门口等了她一晚上,不见人影。忽然一个短信说有重要的事跟他说。
“不是说要等你下班吗,你怎么来的这么快。放心,我要说的事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要见的是你,你认为没有这由头我就不会来了?”
孙沫汀没有力气跟他探讨这种问题,转身朝他的书房走出。张阿姨看着两人似乎有些不对劲,尝试着问傅战冷是不是在吵架。
他摇了摇头:“张姨把这里打扫一下就带着其他人去休息吧。”他的意思很明确,今天没有他的吩咐,谁也不准上来打扰。
张阿姨向来清楚他的脾性,点点头便下楼去拿工具。
书房内他工作的办公桌上多了瓶红酒,孙沫汀见他进来,便着手脱掉自己的风衣外套,一件月牙白色的旗袍衬的她玲珑有致的身材恰到好处。
上面的兰花刺绣尤为逼真,长发波浪,烈焰红唇的她风情万种。如同白描画中走出来的女人一般。迷人的无法挪开眼睛。
孙沫汀迈着优雅的步子朝办公桌走去,红酒顺着高脚杯壁缓缓流下。两个杯子都被她倒满。继而转身看向傅战冷,神态诱惑。朝他勾了勾手指。
“我有话要对你说,你过来啊。”
傅战冷皱紧眉头,这哪是有话要跟他说,摆明了是要灌醉他吧。他配合她的表演向前迈着步子。孙沫汀一把揪住他的领带。
从上到下将他扫视了一遍,看到他裤脚的泥土,孙沫汀一瞬间的愣神。这个家伙,昨晚该不是在雷家别墅门口等了一夜吧!
她迅速让自己回神,现下她根本管不了这么多了,她拿起一杯红酒递给他。也端起了自己的:“在说事情之前,我们先干一杯。就为了……我终于找到了家人。”
孙沫汀怕他打断仰头就喝,红色的液体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傅战冷皱紧眉头,轻轻的握住她的手腕制止。
她停下来,狐疑的看着他放下手中的酒,拿过她的开始喝。喉结上下滚动,可能是酒精很快起了作用,孙沫汀眼眶红了一整圈。
他一杯接着一杯,孙沫汀眼里起雾,他就是这样的人,看穿了她的心思却仍然按照她的意思去做。孙沫汀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救铉晨还是救自己……
最后她已经数不清傅战冷究竟喝了多少杯酒,他倚在她的肩头,脖颈起着轻微的红点,语无伦次:“不管你是谁,我爱的只有你。”
她闭上眼睛,眼部的干涩让她许久无法睁开:“我也爱你,可是……我也没办法爱你。”
孙沫汀将他的头靠在座椅后背,起身走向隐蔽在角落里的保险箱。她不知道傅氏集团的财务报表在哪里。但这么重要的东西,一定会被好生保存着。
在来之前她已经搜过傅战冷的电脑。密码没变,里面空无一物。她要在唐云礼规定的时间里将东西交给他。唐雪梨说的对。在傅战冷没有认回铉晨之前,她是他的监护人。就要对他负责。
保险箱的密码是基础的数字密码锁,孙沫汀转过头看闭着眼睛歪着头的傅战冷,听他均匀的呼吸。虽然没得到你的同意,但这次确实是为了你的儿子。
我只有这样想才不觉得我这个人烂透了:“我会因为唐如凯拿你对我的感情对付你生气,可我现在……我现在就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只有三次输入密码的机会,孙沫汀习惯性的输入他的生日,被告知是错误的。她开始变得冷静。颤抖的手指打上那串跟自己有关的数字。
其实她没报多少希望的,想着自己如果找不到索性就告诉他,有一个他自己都不得而知的亲生儿子的存在。
保险箱叮咚一声自动打开。密码竟然是正确的?又是她的生日……孙沫汀有一瞬间觉得他可能是故意的。故意打感情牌让她清醒自己正在做什么,故意制造假象让她为难。
她以为里面该放了什么金条美金甚至古董之类的财宝。没成想竟然是两叠照片。她坐在地上拿着照片一张一张的翻看。相同的照片上的人是她和傅战冷。
从照片上看来,这些都是偷拍来的照片,大概是傅战冷从那家报社手里买过来的。每张照片有不同的表情,每张都像在诉说一个浓情蜜意的故事。
只顾着看照片的孙沫汀没有发现房间里均匀的呼吸声已经没有了。傅战冷半睁着眼睛,神态清醒,完全没有刚才那副萎靡之态。
这点红酒想要灌倒他实在太难,如果他只有这点酒量,傅氏集团的什么项目也都被他喝走了。
那天晚上孙沫汀用了几乎半个夜晚的时间才看完那厚厚的两叠照片,每次脑海中模模糊糊的有些东西要冲破束缚,可也只是徒劳无功。
好像中医里药材的汇聚,治她的病仅仅还需要一味药。
放进照片时手触碰到一个硬物,她俯下身子查看,是一个U盘,她有种预感,自己要的东西就在这里面。
起身的同时忽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到依然在熟睡中的傅战冷松了口气,她拿了沙发上的毛毯给他盖上,将保险箱整理好后,小心翼翼的走出去。
关上门的刹那,傅战冷睁开眼睛,扫视四下无人的房间,心里一片哀凉,他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到头来,他依然留不住她的心。
十月中旬的白昼已经明显不那么长了,六点钟的天空泛着鱼肚白,她匆匆出门,如果顺利的话,还能赶上下午的身体检查。
她一心无法二用,没注意跟在自己车后面的SUV。手机铃声大作,孙沫汀握紧方向盘的手狠狠地晃了下。紧跟着她的傅战冷看到前面那辆银白色的车子狠晃了下方向。
不由得皱眉,孙沫汀,你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你说什么!你在哪里,慢点说,唐如凯……”孙沫汀觉得听筒里的声音若有若无,真的有种下一秒就消失殆尽的恍惚感。
“华云路,他们快来了。”
“好好!我马上就到……”话音未落,猛烈的撞击感给予孙沫汀巨大的惯性,整个人向前冲去,眼前一黑却保持着清醒。
傅战冷一脚踩下刹车,不敢相信刚才还平稳在公路伤行驶的的车子下一秒就失去控制翻越路牙石撞到路口的电线杆上。
他是跑着过去的。用最大的力气打开车门,将安全气囊下的孙沫汀抱了出来:“沫汀!孙沫汀!你欠我那么多解释还没交代清楚,你敢有事!”
耳畔重新接收到那种天然的,不容置疑的口吻尤为心安,她忍着头像是要炸开的痛楚,用残存的力气抓住他的衣袖。
“华云路……去华云路,快!”这几个单字已经让她上气不接下气。
“不行!先给我去医院。”他已经完全放弃搞懂她了,既然她不说,那就没法按照她的想法来。再说她现在的状态……他还从未见过她如此惨白的脸。除了医院哪里她都不合适去。
“别……求你。”一滴凉凉的水珠滴在拖着她脑袋的手背上,她是在哭吗?此刻的孙沫汀软绵绵的没有半分反抗的力气,所以两人也称不上是僵持。
无非是傅战冷一个人的心理活动,他骂了一句随即将她抱上车,孙沫汀紧张的看着周围的景色。
“别看了,是往华云路开。”
孙沫汀舒了口气,整个人靠着座椅后背,脑海中杂乱无章的画面让她身心俱疲,她不敢闭上眼睛,担心自己会深陷其中,她努力撑着眼皮无力又轻柔的说:“谢谢。”
“这件事以后,孙沫汀我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把你所有的秘密跟我说清楚,我不调查你你还真以为我不在乎吗!”
华云路的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要糟糕,引入眼帘的先是三辆冒着烟的跑车,离得最远的那辆她一眼认出是唐如凯平日里最喜欢的。
炫紫色是他的钟爱,但那辆车偏偏没有那个颜色,他找朋友从国外重新喷漆空运回来的。全球仅此一辆。
孙沫汀下车,站都站不稳便跌跌撞撞的往前跑,眼泪模糊了视线,傅战冷一把将其拽住:“你在这等着,我替你过去看!”
“不行,我们不能待在这里,快点,一定要快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