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钟刚刚醒过来,钟太太紧紧的握住他的手,那架势好像要把这三年来所有的话都说给自己的丈夫听,孙沫汀即便有万千疑问,也知趣的退了出来。
看了眼时间孙沫汀大吃一惊,自己已经出来两个小时了,将铉晨托付给护士的时候答应他自己一会就回来,每次都会食言,他可能再也不相信自己了。
孙沫汀匆匆赶到铉晨的病房,跟正好从病房里出来的护士撞上,孙沫汀连连抱歉,护士好像习惯了似的摇摇头。
“小家伙很听话,自己玩累了就睡着了。你不用担心,对了,有人给你送来了东西,说是给你的礼物。我放在桌上了。”
“多谢。”孙沫汀疑惑的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竟然还会有人给自己送礼物?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轻轻的推门进去,一眼就被放在桌上精美的盒子吸引,异域风情的花纹让人忍不住联想,这些事连在一起,她有些被害妄想症。
拿起盒子她发现并不是很重,放在耳边轻轻的晃了晃,好像……没什么问题。
下意识走到沙发边,离铉晨远了些,轻轻的打开,金属扭转发出特有的响声,铉晨没睡安稳,哼了几声,孙沫汀静止了许久,才继续有动作。
她给这盒子里的东西无数设想,打开后看到里面整整齐齐平放着的报纸,说实话,她有些懵……
傅战冷匆匆离开是去给威廉接机,在这个关键时候,他们处在谜团之中,派谁去接机他都不放心,两个颜值相当不错的男人穿过机场,引来行人的纷纷侧目。
威廉面色凝重:“说好的低调呢。早知道这样我就自己过去找你了。”
傅战冷直接切入主题:“你这口音声调再高些恐怕会引起更多的人围观,把你调查的全部资料给我,你来开车。”
威廉下意识结果他扔给自己的钥匙,感情他来接机只不过为他自己找了个司机而已。他还想跟他解释,按照西方礼仪,这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可是傅战冷已经坐在副驾驶,认真看着他拿来的资料,他也知道这傅战冷一旦认真起来是听不进任何东西去的。威廉果断放弃跟他交涉。闷着头去开车。
车子停在傅氏门口的时候他手上的资料已经翻了大半,脸色越发难看,威廉耸耸肩,这还只是涉及到孙沫汀在美国的经历。虽然开放了些,但也不至于这样。
“我们的礼仪就是如此,贴面吻已经算是很正常了。”威廉同他解释。他可是见识过傅战冷吃醋的功力,以为是他看到孙沫汀在麻省理工学院的“情史”生气了。
“唐云礼?”傅战冷默念这个名字,意味深沉。威廉将他手中的资料直接翻到最后。
“这就是唐云礼的资料,就在今年他忽然转移在美国所有的产业来到这里,中南集团之所以发展的如此之快,是因为……”
“它的背后有雄厚的资金支持。”威廉结尾的话说不出来十分难受,不过看在整件事好像越来越混乱的地步,他也就忍了,继续同他口头描述。
“根据他回国后的部署,主要针对雷家和傅家,我听说十年前,你们两家联合攻击了不少企业,可能那个时候……”
“唐云礼也被牵扯其中?”
威廉已经快被他逼疯了,有些总结性的话说不出来比被打还难受。傅战冷将手里的资料甩到他身上,打开车门下车。
“Angle没跟你一块过来,你如果实在担心就尽快回去。”威廉从未见过下逐客令如此自然的。刚刚被他气了一阵还没缓过劲,这又是一阵暴击。
他一激动这口普通话就更加不标准了:“我大老远跑来,连饭也吸不上……”剩下的话被不耐烦的傅战冷砰的关上车门的声音制止住。
傅战冷正了正自己的领带,吩咐随性的保安:“带威廉先生去酒店吃饭,还是开之前那套总统套房,人手要比平时多一半。”
保安快速执行傅战冷的指令,待反应过来的威廉下来,他用不大标准的口吻将傅战冷的吩咐重新复数一遍。
如果站在上帝的视角,就会看到两个保安为了完成傅战冷的指令,恨不得要架着威廉去酒店,而威廉一会中文一会英文告诉他们自己现在并不想吃饭……
裴晋看到傅战冷从大厅走进来,连忙迎上去,傅战冷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裴晋掖了掖袖口的衣角。
“傅总,傅氏集团三年来的财务报告还在唐云礼的手里,不过幸亏你提前让人扣下他在码头的货。我们也算有底牌。”
傅战冷稍稍靠近他:“那批货调查过了吗?”
裴晋已经不知道额前几次冒出细汗,他擦了又擦:“调查过了,这批货对于中南集团的影响不是很大,据我猜测他们可能不会为了一批货交换那份财务报表。”
“你的意思是这批货于我们来说多此一举了?可我记得你刚才还对这批货物很感兴趣。中南集团要涉及服装,这批货只好是他们需要的布料。远航运输已经来不及再运一批。你说不重要?”
裴晋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看了眼自己的袖口,肩膀上忽然搭上一只手,吓了他一跳,嘴角扯出一丝尴尬的笑。
“怎么出这么多汗?”
“热啊。”裴晋揪起自己的衣襟,故作轻松。傅战冷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手在他肩膀处拍了几下。
“这两天帮着打理公司,辛苦了。对了,让人把五年前傅氏和孙家合作过的资料找来放到我桌上。”
裴晋站在原地愣神许久才回神,刚想着回应却发现傅战冷不知什么时候走远,他眼神再次探到自己袖口里,里面有个微弱的红色的小点,一闪一闪……
傅战冷坐在办公室给孙沫汀打电话,但是没有人接。可能是前几次的巧合,导致每次孙沫汀不接电话他就总觉得她出事了。
床头柜前手机亮了又灭,没有人关注,孙沫汀靠在沙发背上,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溅在手里的报纸上。怕惊醒铉晨,她无声的哭泣显得十分费劲。
这些没有来历的报纸上记载的全部都是傅战冷和她的点滴,收集的人很用心,将他们的故事连城一条线,从他们相识到离别,最后是再度重逢。
翻看到后半部分头条版面上已经没有她的身影,算着时间应该是她车祸以后。
“傅少不眠不休七个日夜,最终身体超出负荷入院。”
“傅氏集团总裁胃部严重出血,手术过后转入重症监护室。”
“……”
孙沫汀读不下去,原来他的胃病真的是那个时候种下的病根,闭上眼睛脑海中那些片段好像不再是一闪而过,像是有了寄托一般开始慢慢聚集在一起。
几滴水珠敲打着玻璃,今天迎来了秋天的最后一场雨,明天立冬,意味着漫长的冬天就要来临,孙沫汀记得自己问过唐如凯,冬天为什么会有三个月的寒冷。
他回答:“因为上帝的惩罚和人类的救赎。”
她有时候忍不住问自己,她的救赎从哪里开始,又……从哪里结束。
她将这些已经被压的平整的报道抱起放在胸口,留恋而又不舍,书香之气让她的情绪稍作平复,再放进去的时候从其中遗落了一张。她捡起来只看了一眼眼眸就瞪大一圈。
反复看了许久才不得不确定上面将那位已经入狱的当红女星抱在怀里的人是傅战冷,那女星似乎叫云雨晴,身上只穿了件白色的连衣裙,衣料少的像是吊带。
性感的骨头尤其是锁骨魅惑动人,标题白底黑字刺到了孙沫汀的眼。
“傅少私会当红女星云雨晴,共处一室两个小时,傅少再次现身衣衫不整。”孙沫汀拿着报纸的手已经开始哆嗦,她看了眼日期。跟三年前车祸的日期不谋而合。
孙沫汀双腿一软,瘫坐在沙发上,将这篇报道反复读了两遍还是不敢相信这件事好巧不巧的发生在车祸前夕。
她在慌张逃命的时候,他去见了云雨晴?
脑海中的片段像是有了支点似的聚集在一起,由不得她半分喘息的机会,像是在深海里的窒息感让她止不住的颤抖。那些走失的记忆如同要汇聚江海的支流,聚集在自己的脑海里。
她经历过全部清除的空虚,那些她寻了许久的记忆再回来的时候她的体会比平常人真切两倍,她握手成拳,狠狠的碾过地板。
疼痛感没有让她清醒多少,那场车祸的惊险场景历历在目,闭上眼睛如同正在经历。胃里忽然一阵翻涌,她跌跌撞撞一路跑到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就开始吐。
但只是干呕,她还没吃饭,根本吐不出什么东西。垂下来的头发黏在脸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她也懒得去管。
忽然有种自己这几年过的十分荒唐的感觉,认了自己的仇人做父亲,这样的境遇恐怕除了她没人有这个‘福分’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出国留学张口便是流利的英文跟天赋有关,原来她去了两次大学,用了不同的身份。
她想都没想自己是用这样的方式独自一人回响一些好时光,一些糟糕的犹如梦境一般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