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千山月2021-04-25 10:135,683

  “莫琪,我在这里!”我站在时代广场向远远走来的莫琪招手。

  “本来尼克说好和我一起来的,可是他的父母来了,要带他去拜访以前的老友,我只好一个人来了!”莫琪气喘吁吁地解释。

  我在罗伯特和杰克婚礼仪式上见过她和尼克一次就没有再碰面了,早上杰克就把‘命运之手’的大小事务交给了我,虽然最近公司又心找了四名人才,但是‘熟能生巧’确是真理,看着他们从进公司那天就开始熟悉工作流程,可每天还是把两位老板气得要死,现在人家潇洒环游世界去了,只剩我连工作带管理,每天上班如酷刑,等到他俩回来,我非掉层皮不可。不过今天是我掌权的第一天,也是我享受悠闲生活的最后一天(老板回来之前),我便想让莫琪、尼克和我吃顿饭,现在尼克不来,我们之间就毫无顾忌了。

  “你的那位肯单独放你出来?”我们在一家中国菜馆里坐下后,莫琪边看菜单边打趣我。

  “哈,人家是美国人,不,应该是英国人,并且是英国人中的好男人,哪会这么不给对方空间啊,又不是莫钦,明明看表面是让着我,但实际上却是因为我不愿意看他冷下脸面而反过来迁就他!”我只管自己嘴上痛快,全然忘了莫琪可是他的亲妹妹呢。

  “唉,确实,我哥是有些大男子主义,不过我想是因为太在乎你,那天回去以后连他都说你现在的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幸福,哪怕你们曾在一起了两年多。”我心里想那是因为莫钦不想让自己觉得内疚,毕竟是他先变的心,但是又有些不甘心,恐怕他心里不愿意承认布莱恩比他更像个绅士吧。

  莫琪上洗手间的时候我细细看了看这家餐厅的布置,整个大厅包括包间的墙壁都刷得雪白,可是都挂上了水墨丹青,大厅里的东面面墙壁上挂了一幅仿五代著名人物画家顾闳中的《韩熙载夜晏图》,西面的墙壁上画了了个非常大的太极八卦图,几乎占据了整面墙,而南北两边被隔成了大大小小十九个包间,分别以春夏秋冬、梅兰菊竹、四大美女、后面七间分别是高山、流水、梅花三弄、霓裳羽衣、春江花月夜、听松,最后一间是梁祝。不知道外国人对这个爱情故事的了解程度有多深,我想如果是情侣的话,恐怕没有多少人愿意来这个包房,因为结局虽然看似团圆,但过程却难免有些哀怨凄绝。

  这间餐厅共有三层,不知道上面两层的结构怎样,不过从布置和客流来看,规模还是比较大的。我和莫琪因为懒得爬楼,现在时辰尚早,因此跳了个一楼靠里的包间,现在才发现,我们的是昭君出塞,里面必然挂的是一幅《出塞图》,旁边还挂着一把琵琶,哈,还真有创意,我抿嘴偷笑。

  “什么喜事值得你这么开心啊?‘莫琪从洗手间回来了。

  “我只是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我用纸巾擦擦嘴角。

  “啊!啊!啊啊啊!”莫琪大声叫唤。

  “请问有什么事吗?”一位小伙子用带有湖南方言的普通话问我俩。

  “没什么,她咬到舌头而已!”我笑着向他解释,这妮子不知道是发的哪股神经。

  “噢,那需要云南白药吗?”他又问。

  “嗯,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经好了!”莫琪没好气的说。

  “那好,有什么需要叫我一声就可以了!”小伙子识趣地退下了。

  “你怎么了?”我问莫琪。

  “你的手!”她指着我的右手无名指。

  我低下头笑了。

  “苏菲,苏菲,你还是那个为我打饭,背我上医院的苏菲吗?”莫琪尖叫。

  “没错啊,如果你现在生病我一样会如此!”她怎么了,说这么些不沾边的。

  “哼,那个时候我们可是无话不说的,包括你的例假没有按时来!”

  “啊,莫琪,那是因为我身体有些不调。”我有些无奈。

  “还说是朋友,戴上戒指了才来告诉我,是不是不够朋友啊!”她最撅得老高。我的天呐,这个美女还真不是一般的不好惹,这点小事都要斤斤计较,不过我很喜欢她这种性格,率真得可爱。

  “你还怕到时候没你吃的地儿吗!”我白了她一眼,顺手夹琪一个翡翠水晶虾仁饺放进她嘴里,“喏,现在就先尝尝!”

  “还是你对我最好!”她又恢复了爱跳爱笑的性格,雨过天晴只需要小段时间。

  “你答应他的求婚啦?”臭豆腐也堵不住她的话。

  “嗯,就在昨晚。”

  “不想反悔?”她又问。

  我笑笑,“我的年龄不想,我的身体不想,我的心更加不想!”

  “那么,”莫琪奋力把一大块儿蒜香排骨咽进肚里,打着嗝说:“祝你幸福,干杯!”

  “谢谢,也祝你幸福,干杯!”

  ‘命运之手’因为罗伯特和杰克的暂时离开而显得更加忙碌了,虽然近期新招聘了三位人才,但是对具体程序的操作不熟练和工作经验的不足反而更舔烦乱,布莱恩的住处离公司有些远,而我又被两位老板临走时下达的命令——在半月之内必须把斯蒂芬先生的歌曲写好并遍完曲,随后再进行加工、剪辑等一系列需要翻阅很多专业书籍才能弄清楚的技能给困住,不得不选择离公司近些的地方,我又回到了莫琪的公寓,她和尼克住在离公寓五个街区处的独立别墅里,很是宽敞。

  布莱恩有时也来陪我,但是他有自己的事,最近他正忙于一项保护海洋的公益事业,在来纽约之前,我总以为所谓的公益事业不过就是在电视剧插播广告的时段呼吁一下正在看电视的人们怎么样怎么样,来到这里,确切地说是和布莱恩在一起以后我才真正明白,公益事业一定是需要人们身体力行,在向社会呼吁后要做出些有益于社会乃至整个人类的事情,口号必然重要,实践才最有说服力。

  有布莱恩在的时候我的时间是充足的,他在早晨六点半起床,花十分钟时间洗漱,花二十分钟晨练,然后花二十分钟做早餐,我只需要在七点钟起床,花上半个小时的时间洗漱化妆换衣服,然后舒服的坐在藤椅上吃着美味的早餐,享受着爱情。

  不过他不能每天都陪在我身边,并且我总会提前做好准备,三个闹钟分别被我摆放于床头,床外边的椅子上和床的最里面,这样就可以使我在任何角度都能听见提醒我开始新的一天的声音,尽管我不太情愿。

  “杰瑞!”我扶着额头大声叫唤。

  “什么事?”这个表情青涩的小伙子匆忙来到我跟前。

  “这个短片你怎么把开头去掉了?”

  “噢,你说的是那些看起来表情木纳呆板的老头儿们的讲话吗,我认为他们会破坏整个片子的美感,所以我把它剪了!”

  我瞪大双眼:“如果你现在已经失业,有病入膏肓的母亲需要救助,有刚刚结婚的妻子…”

  “想要限量版的普拉达包!”杰瑞抢着说。

  “不!”我看了他一眼,“她不可能想要,因为你刚失业,她只不过想要一件能御寒的过季大衣而已,但是有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你得到了一份工作,可以养活全家,突然你妻子打电话来要你陪去买那件大衣,据说已经到了跳楼的价格了,你会怎么选择呢?”

  “啊哈,我敢保证每个人都会选择去工作,毕竟大衣可以补上的!”杰瑞信誓旦旦地说。

  “那如果真的有人为了浪漫而不顾家的表现现,你认为是哪种人?”我故意拖长声线。

  “那么他就是个白痴,或者疯子!”杰瑞德脸上露出绝对的表情。

  我拉住他的领带,凑进他的脸,咬牙切齿地说:“现在我就正在和一个疯子说话,那几个木纳呆板的老头正式这个广告的赞助商,唯一要求就是让他们露露脸,以增强广告的可信度,你这个所谓的疯子却把它剪了,如果你不把它加上,你就可以和刚才我说的那个人一样了!”我快步走下楼梯。

  “好吧,苏菲小姐,至少我的母亲还没有病入膏肓啊!”他在那里小声嘀咕。“你好!”我懒洋洋地回答,接起看也没看来电的是什么人,不过总外不开熟人,说句‘你好’很恰当,除了语气有些疲惫。

  “哦?我们的中国美女听起来好像情况不太好,能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吗?”电话那头传来杰克活泼的声音。

  “杰克!”我大声叫着:“你和罗伯特还好吗?”

  “别担心,我们都很好,现在正在法国南部一个小镇的露天酒吧里喝着不对外出售的葡萄酒,很不错,要不你也来吧!”罗伯特幸福地说。

  “好啊,那把公司关门算了!”我没好气地嘟囔。

  “不要这样苏菲,很快会好起来的,我们很相信你的能力!”罗伯特安慰我。

  “苏菲,老板告诉我们该去用餐了,不和你说了,我们会很快回来的!”杰克挂了电话。

  这两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老板可是抓紧时间享受他们之间的独特爱情,时代广场的流浪艺人正在投入地表演,一群青年男女正在街头热舞,我驻足欣赏,开始时队伍壮大,后来外围的人都渐渐停了下来,只留下最里面的两个人,那是一对黑人男女,因为纽约的黑人来自不同的国家,并且他们没有开口说话,所以我没办法分辨出他们来自哪里,也许音乐本身就是不要用言语表达的,虽然好的声音能使它锦上添花,但是感动往往源自音乐本身,那对黑人男女的舞姿很热辣,很酷,可我却专注于他们动作间的默契、目光的注视、眼神的追逐,我确定他们一定是对情侣。

  不知不觉广场上的人潮渐渐散去,我快步跟上那对舞者,男舞者警觉地转过头,他长的有些像篮球神话创造者乔丹,不过身高要矮一截,“你们好!”我主动打招呼。

  那位女士也转过身,“嗬!”我心里喝了一声唱彩,她长的可真漂亮:宽宽的额头下面两道细细的黑色眉毛,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稍后但性感的双唇被涂成蔷薇色,暗金的肤色上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的热舞出了些汉,显得更亮了;最棒的是她的身材:前凸后翘,将身上那套和双唇同颜色的运动包装撑得玲珑有致,而腰肢是纤细却又充满力量的,就像明星MTV里的女主角,更像007里的邦德女郎。

  “呃,我是跳中国舞的,觉得你们刚才得表演非常棒,那是你们自己排的吗?”我为我一时冲动叫住他们撒了个谎。

  “哇唔,怎么样,贝蒂,我就说我们会成功的!”黑人男子向他的女伴炫耀。

  “好吧,布鲁士,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我可从来不和你争辩!”那名叫贝蒂的美女耸耸肩。

  “嘿,你真是我的,知己!”布鲁士搂过贝蒂,向我微笑。

  “好吧,我现在无需问你们创作灵感从哪里来了,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我说着用手做了了大大的心型。

  “哈哈哈,我就说我们会遇到知音的,对吧,甜心?”布鲁士把头转向贝蒂。

  “是的,你说得都是对的!”美女贝蒂附和着。

  “对于你们来说,爱是什么?”我问。

  “嗯……”贝蒂说:“互相信任,相互依存!”

  因为布鲁士和贝蒂的家离莫琪的公寓很近,所以他们就充当了我的‘护花使者’,和他们道完再进进到屋里,贴在墙上的玫瑰花型挂钟就已叩开了午夜的大门,可是我毫无一丝睡意,把包甩在沙发上,快步走到书桌前一屁股做下去,抓了只笔,胡乱拿了张纸,就开始把我脑海那猛然一现的灵光抓住,生怕稍不留神它就会像只受惊的小兔钻入那些好似杂草的纷乱思绪,再也找不出来。

  “你于我,是晨曦里带露的玫瑰,妩媚的羞涩;你于我,是晚霞中的夕阳,温柔的热情;你于我,是天边亮起的第一道曙光,闪亮的希望;你于我,是黑暗夜空隐去的最后一颗星星,执着的守望。你与我,是广阔荒原上的两只相互依偎的羚羊;你与我,是拥挤人潮里的两颗紧紧相拥的心;来吧,与我一起,来吧,永不分离。你于我,是穿过麦田的微风,轻轻安抚我躁动不安的心灵;你于我,是流过丛山的清泉,缓缓洗去我心灵的疲惫;来吧,与我一起;来吧,永不分离!”

  看着满地的纸屑和微微泛白的天边,我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成就感,更多的应该是终于完成我第一个独立任务的如释重负吧!

  “早安,苏菲!”新手之一的富兰克林给我端来一杯咖啡,我坐在罗伯特的办公椅上转了个圈,我得承认,当老板的感觉确实很过瘾,不过我可不做那种奢想,比起财富和权利,我更喜欢自由自在,不过前提是在能保证基本生活不成问题的情况下。

  今天早上六点我就给罗伯特打了电话,告诉他歌曲已经作完了词,并朗诵了一遍给他听,他听了后觉得非常唯美,并允许我在他的电脑上听一些风格迥异但都很优美的曲子,这些曲子都是用他的唱片录进去的,我随便翻阅了一下,里面有很多名人的专辑,虽然我对这些曲子很喜欢,并且要拼凑一首歌也不是一件难事,但要是从这里找灵感难免有抄袭之嫌,并且写出来的旋律也可能会千篇一律,所以我还是及时挣脱了让我陷于安逸的牢笼,回到了钢琴旁。

  窗外的纽约仍旧是繁忙于与喧嚣的,我看见的主色调都是灰白色的,当然到了晚上就会变成《灰姑娘》里王子举办舞会的宫殿,不过我现在仍是喜欢它的,因为它,我才认识了布莱恩,想到他我赶紧拉回了思绪,我必须在明天的太阳升起前完成这首歌。

  “嗯,要是我可以去草莓园旁边盖所小木屋就好了!”我自言自语地说到。

  “草莓园?”我高声地说,脚步不停下。

  “杰瑞,马上开车带我去草莓园!”

  “喔,好的,不过现在人手不够,富兰克林和大卫都出去做事了,我也和一个客户约好了见面时间,你能等我半小时吗?”

  “不用了,你忙你的,我自己搞定!”

  我下了楼,开始给布莱恩打电话:“亲爱的,你现在有时间吗,我需要你带我去草莓园!”布莱恩十分钟后来到我面前。

  “哇,你可以去开方程式赛车了!”我边系安全带边夸奖他。

  “谢谢夸奖,不过我刚才就在你公司附近,今天我可以提前回家,本想顺道来接你,不过被你抢先了!怎么,想去那里看风景?是不是最近觉得太累了?”

  “嗯,是有点累,不过我现在可没时间去看风景,而是去工作!”

  “工作?”他的眼里满是不解。

  “到了你就知道了!”很快我们到达了目的地,我大叫一声,躺了下来。

  “以前总听人说艺术家都是很…’布莱恩皱着眉头斟酌用词,躺在我身边。

  “神经质!”我补充。

  “呃,其实我是想说感性的。”

  我微微一笑:“我虽然很感性,大多时候也神经质,但是我还没有成为艺术家!”

  “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布莱恩看着我说。我笑得不行,他只是在一旁摇头微笑。

  是的,这首歌的创作背景就是在那种温暖美丽的环境里的,虽然我在写歌词的时候天马行空地徜徉于世界各地,没有在那平方米的地方多做流连,但是这首歌表达的不就是这样一个满眼看去都是幸福的颜色,遍地都是爱的花朵的梦中仙境吗?不过并不是只在梦中才有如此深刻的爱,看着步道上那颗黑白相间的星型马赛克图案,我耳边响起了他的《imagine》,这个曾经溢满悲伤的地方,现在已被大野洋子的执着铺满,还有约翰列弄的纪念日里出现的这些人们,他们静坐,或远眺;哀伤,或微笑。无论如何,约翰列侬都已被永远记住。

  “不知道我若是在一天离你而去,你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怀念我呢?”我歪着头问布莱恩。

  “你要去普罗旺斯看薰衣草?还是去瑞士滑雪?我敢保证你要是带上我的话,你的旅程会无比精彩的!”布莱恩刮刮我的鼻子。这个讨厌的家伙,一点也不正经!

  “你喜欢什么乐器啊?”我把头靠在他胸膛上问。

  “吉他,古典吉他,我去过很多国家,有好几次都是为了去听佩佩•罗梅罗的演奏会。”

  “就是那位西班牙的吉他大师吗?”

  “噢哦,你也知道?”他来了兴趣。

  “我只是在电视上看过,没有你么幸运可以去听演奏会!”

  “哈哈,你这是在埋怨命运的不公吗?”

  “嗯哼!”我们笑着在草地上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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