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钟衍霆久违的点燃一支烟，并没有放在嘴里，任由烟灰顺着指尖落下，脑中一团乱麻。
周越宁沉默的摇头。
凝重的沉寂在两人之间弥漫。
许久，周越宁问:“这次怎么办？”
理智上来说，这件事曝光对于独立军只有天大的坏处，对这个女学生影响也不好，但是从感情上而言，她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种欺负女人的人了，恨不得杀之以后快才好。
钟衍霆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此情此景之下，他脑中兀地想起了几年前的顾明朝。
虽然他没有亲眼见到那天晚上顾明朝所遭遇的一切，但是刚才这个女孩子凄厉的哭喊透过薄薄的木门传过来，声声都戳在他心里。
万幸当时顾明朝足够机警，不然同样的悲剧会不会在她身上发生？
钟衍霆不敢想。
“你好好安慰一下她，我过去看看那个人。”狠狠把烟头掐灭在窗台上，钟衍霆驱车回到了独立军大营，闹事的新兵已经被关押在大牢里了。
这个名叫董泉立出身富贵的大少爷被父亲塞了不知道多少钱才找到关系进了独立军，进来之后就一直嚷嚷着太苦太累受不了训练，军中太过无趣，偏偏这个小子身手又好，教官拿他没办法，报到了钟衍霆这里。
钟衍霆对他的印象就在于这个人不断的惹是生非，现在更是捅破了天，闹出了大事，此刻这小子还没一点眼力见儿的跟钟衍霆嬉皮笑脸:“什么时候放了我啊？”
钟衍霆眼底泛着血丝，把董泉立看的吓了一下，脸色有些发白，声音有些抖，神态却若无其事的说:“怎么了，不就是玩个女人嘛，给点钱不就行了。”见钟衍霆要吃人的样子，他又问，“怎么了，她不松口啊，要多少钱？”
钟衍霆冷冷的笑了，抬手令退看守，嗜血从他眼神中闪过，带着金属链子的军靴狠狠踹在了董泉立肚子上，年轻人瞬间吐出一口酸水。
“小子，今天就教教你，这世上不是有钱就能买到所有东西的。”钟衍霆声音冰冷的像是从地狱传过来，董泉立的眼神这时候才开始害怕。
也不知道出租车开到了哪里，顾明朝浑浑噩噩的下了车，给司机塞了一把不知道多少钱，像是要迎合她现在的心情一般，原本阴沉沉的天，正好下起了暴雨。
顾明朝冒着大雨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还是回到了家门口。
她静默的站在屋檐下，厚厚的春装浸了水变得格外沉重，压在身上像压了一层令人窒息的钢板，让她觉得喘不过气。
结果还是回到这里了，就好像除此之外别无去处一样。
可不就是没有去处嘛。
顾明朝站在瓢泼大雨中，一瞬间竟然觉得天下之大，还真就没有她的去处，除了这幢看似熟悉的房子，她就没有家了。
“哎呦，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快进来快进来。”吴妈出门倒水，被出现在面前的顾明朝吓了一跳，赶紧把她拉进来，用一个大毛巾裹着给她把头发擦干，“要不您去洗个澡吧，虽然开春了，这天还凉着呢，待会儿改着凉了。”
顾明朝沉默的有这样异常，乖乖的坐在凳子上任由吴妈给她擦头发，从头到尾都一声不吭的。
这一晚钟衍霆并没有回来，把董泉立揍了一顿之后，他又马不停蹄的写了一份材料交给周越宁:“就按这个办吧。”
周越宁略微扫了一眼，迟疑的问:“您……考虑好了吗？”
钟衍霆肯定道:“去吧，按我说的做。”
周越宁发出一声难以置信，但却又似乎在情理之中的喟叹，轻声应是，便退出了办公室。
钟衍霆不知道，在自己做做出了这个无比艰难的决定之后，还有另一个大麻烦等着他去解决。
吴妈很担心，顾明朝已经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房间一整晚了，靖瑄在小床里睡得香甜，吴妈见她回来时状态不对，担心她出什么事，叫门顾明朝也不理会，只是让她先行休息。
天刚蒙蒙亮，钟衍霆带着一身的疲惫赶回来时，看见的就是吴妈在房间门口左右为难的样子。
听吴妈说了顾明朝昨天回来的状况之后，钟衍霆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又确认了一遍:“出门了？淋着雨回来的？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吴妈也不知道她去了哪，看见老太太一脸的困倦，钟衍霆便让她先休息去了，自己拿着备用钥匙进了房间，就看见顾明朝抱膝坐在书桌前，一脸平淡，只是脸色有些发白。
钟衍霆稍微放下了心，没生病就好。
他走进，想把昨晚的事情跟她解释一下，他确实也是太烦心了，所以才对她冷言冷语的，他也觉得，他们应该找个机会好好谈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尴不尬的僵着，两个人都难受。
钟衍霆还没开口，顾明朝平静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抽出桌面上那张纸无声无息的递到他面前。
钟衍霆看了一眼，下一秒，只觉得全身血液倒流，僵直在了原地。
那张薄薄的纸上，离婚协议书几个字白纸黑字的摆在他面前，让他想要忽视都做不到。
“你这是什么意思？”钟衍霆不敢置信的问。
顾明朝很是平静:“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意思。”
“理由？”钟衍霆挤出两个字。
“过不下去了。”顾明朝油盐不进，关于为什么突然决定离婚这件事，一个字都不提。
钟衍霆低低的发笑，眼底一夜未眠的红血丝看着既心痛又骇人:“不可能。”
“我告诉你顾明朝，离婚这件事你想都别想！你这辈子都不能离开我，永远是我的女人！”钟衍霆当着顾明朝的面，两下撕碎了她想了好久，一个字一个字一写下的离婚协议书。
脸贴上她的额头，强迫式的吻了上去，带着怒意的话语在两人相接的唇瓣间含糊不清:“有什么问题我们好好说清楚，你要让我怎样都行，但是离开我，你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