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不多不少
月朗星稀，凉风席席。
长风看了很久，并没有看出那美人蕉有哪点像唐五小姐后，便收回了目光，同他说道：“外城的百姓聚到定南王府，向楚小姐赔了罪。楚小姐也应下会继续施粥的承诺。看国公府的动静，似乎有打算继续跟随的意思。殿下是否……”
“外祖可从衡山郡回来了？”齐无疾问。
齐无疾的外祖徐怀山原是衡山郡的豪绅。花钱给长子徐玉华买了个正九品的知事。其后，衡山郡郡守贾大强见色起意要娶徐怀山的长女徐玉娇为继室。徐怀山有意巴结，属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便直接同意了。搭上这层关系不久，逢宫中选秀，贾大强在徐玉娇的枕头风下，托着层层关系将徐玉娆的画像送到了皇上跟前。
徐玉娆容貌和才情都不错，如没有更出色的赵贵妃，她或许才是最受宠的那一个。即便如此，在同一批入宫的秀女中，她也仅比赵贵妃要矮上一头而已。
齐无疾被封太子。
给徐怀山请封侯爵后，徐怀山便长住在了京城。
但徐玉华还住在衡山。
究其原因，仅四个字：狡兔三窟。
“回来了。”长风说。
齐无疾叩指轻敲了两下窗棂，“定南王府收摊子，英亲侯府也收摊子。定南王府支摊子，英亲侯府也支摊子，难免会惹人闲话。你一会儿亲自去找二舅，告诉他明日在京中各处去收粮，逢人问起，便说是前些时候施粥将粮用光了。若无人问，便安排人问，问得光明正大一些。太子府施粥的摊子也缩减一半，理由就跟英亲侯府一样。”
长风应是。
齐无疾继续看向院子里的美人蕉。
传说美人蕉是由佛祖脚趾流出的血变的，色艳而俏，形同美人。唐锦言清冷高贵如月，喻为俏立枝头的玉兰更适合些。但齐无疾心底深处，总认为玉兰不过是她的外表，她的内心一定是如美人蕉一样炙热而奔放的。他迫切的想剥开她虚妄的外表，露出她炙热的内心来。
“母妃那边准备得如何了？”
“娘娘已经将礼单递呈给皇后娘娘过目了，皇后娘娘尚没有回复。”
齐无疾看美人蕉的目光不由微凝，稍稍偏头，他看着长风道：“不能等皇后娘娘的回复，你让人告诉母妃，另备一份礼单送太师府去。”
长风再次应是。
齐无疾轻叹一口气，说：“唐公子知晓我有心疾，但从目前太师府的反应来看，唐公子应是还没有告诉唐太师的。虽不知是什么原因，却是我的机会。只是柳青青被软禁，多是唐太师细枝微沫中窥见了什么端倪。我也不敢冒然问寻，否则便是不打自招。如今只能盼着早些和言妹妹完婚，把太师府绑上我这条船，才能后顾无忧。”
长风宽慰：“殿下不必过于担心，唐五小姐清名已毁，殿下愿意娶她，是她福分的话也已经传得人尽皆知，太师府这种时候反悔，百姓定会非议。唐太师历来最爱脸面，万不会做这种事。”
齐无疾摇头，“唐太师阴险狡诈，比定南王更胜三分。言妹妹遇劫一事，他虽查不到确实的证据，但事出之后，他必定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应下父皇的赐婚，不过是想借我之手铲除定南王罢了。楚世子回京，我铲除定南王的计划失败，他容着唐公子随意出入定南王府，便是在表达着不满了。”
“还有上次施救‘楚瑶’，却被人摆了一道的事，唐太师虽什么都没有说，但自那之后，无论我在朝堂上发表什么提议，都被他强硬否决，便可窥见一斑了。”
长风瞬间担心道：“殿下的意思是，唐太师很有可能会反悔？”
齐无疾沉默。
长风往前一步，“不能让唐太师反悔。殿下布在京城外的暗兵都被唐公子拔除，唐太师若是此时反悔，殿下就……”
“得不偿失了。”齐无疾将他的话补完后，苦笑一声，“人心不足蛇吞象，说的便是我罢了。铲除定南王的时机本不成熟，王太医、宋大人都曾苦劝过我，是我不想错过会宁郡的机会，方才一意孤行。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
“殿下何必妄自菲薄，”长风不赞同道，“王太医和宋大人也认为会宁郡是一个铲除定南王的好机会，只是风险太大罢了。唐太师想反悔唐五小姐和殿下的婚事，在属下看来，无非是料定了殿下想借太师府的势。明日聘礼的单子送过去，太师府再要端架子，殿下便如他们的愿，且不提完婚之事。终归唐五小姐是女子，论起迫切来，也该是他们排在殿下前头才是。殿下耽误的起，唐五小姐可耽误不起。”
齐无疾再叹一口气，“如是放在别的府邸，你的法子或许有用。但放在太师府……”
不用说太明，长风就已经清楚了。
唐锦言是唐太师最宠爱的嫡孙女，不管她是不是失了名节，依旧是京中贵公子们争抢的对象。
面对着如墨夜色，齐无疾的神色骤沉，“他们不仁，也不能怪我无义。长风，你……”
长风又一次应是，退后准备去执行命令时，乌嬷嬷匆匆走了进来。
向齐无疾见完礼，她递上两团纸。
长风接过纸，确定无碍后，才转交给齐无疾。
“是卖柴的伙计送过来的。”乌嬷嬷说，“小月她们已经没了。”
齐无疾瞳孔微缩，示意乌嬷嬷接着说。
“消息是由前不久被那位堂小姐挑进去的婢女传出来的，出事时，太师府的唐公子以及楚世子都在，她怕暴露身份，也不敢冒头。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便暂时还不清楚。”乌嬷嬷说。
齐无疾展开纸团，看着上面的内容，“这是……”
“是后日游园会的游戏名录和猜谜题目。”乌嬷嬷说，“游园会是在定南王府的大花园里置办的。那位堂小姐挑的一等贴身婢女们都在大花园里忙碌着走不开，便轮上了我们安排进去的另一个一等婢女。是个聪明伶俐的丫头，抓着这机会在好好的表现呢。”
齐无疾拿着纸坐到书案后，边看边说：“后日便是游园会，生的什么事，待我过去再打听。这几个婢女，便让她们好生表现，近期都不要跟她们联系了。”
乌嬷嬷应是。
齐无疾便专心看起纸上的内容来。
小些的纸团是游园会的游戏名录，大致扫了一眼，齐无疾便递向了长风，“是楚妹妹的作派。”
趁长风看名录的间隙，他又打开了另一个纸团。
纸上是密密麻麻如蚂蚁大小的字。
写的是谜语和脑筋急转弯。
不多不少，总共一百八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