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休回了太师府。
“大哥又去定南王府了？”远远看到唐云休，一直守候在麒麟院外的唐锦年迅速迎了上去，“大哥还说不喜……好醇厚浓烈的酒香！”
顺着酒香，唐锦年的目光落向唐云休提着的酒壶上，双眼生辉，忍不住伸手就拿，“大哥从哪里弄来的酒？好纯好烈！”
避开他的手，唐云休越过他，准备回麒麟院。
唐锦年快走几步再次拦住他，双眼依旧盯在他手中的酒壶上，谄媚道：“大哥是哪里买的酒，分我一点尝尝呗。”
唐云休掀眼看他一眼，“你是什么东西？”
“大哥……”
“滚！”
一脚将他踢到远处，唐云休灌了口酒后，进了麒麟院。
滚落到花圃中的唐锦年捂着胸口，咳出两口血后，怨毒的看向麒麟院。看着麒麟院随着唐云休进去后再次紧闭的大门，他冷笑几声后，抓了把咳到地上的血抹到嘴脸上，哭嚎着往永福院而去。
唐老夫人昨夜没有睡好，今儿起来便头痛身子也酸。闭眼歪在软榻上，由着两个贴身婢女妙兰和妙竹给她锤着腿，按着肩。
听到哭嚎声，她睁开眼，拧眉问道：“是谁在外头哭闹？”
“祖母，是我。”唐锦年奔到屋中，跪倒在唐老夫人跟前，“祖母可要为我做主。”
唐老夫人看到他满脸的血迹，吓得心中一个咯噔后，立马坐了起来，“还不赶紧去请大夫。”
等妙兰去后，唐老夫人打量起唐锦年满是血迹的脸，看到血迹都是从嘴里流出来再抹到脸上的后，她半是气恼半是斥责的问：“到底怎么回事，还不赶紧说？”
“是大哥，”唐锦年哭道，“早些时候，我听府里的下人说大哥又去了定南王府，便特意到麒麟院外候着想证实真假。刚才大哥回来，我不过问了句他是不是去定南王府了，大哥便恼羞的把我给踢进了花圃中，还说他的事让我少管……”
唐老夫人定定的看着他，等他说完后，她冷着脸道：“回去把脸洗了，好好等着大夫。”
“祖母……”
“你大哥历来知晓轻重，不会凭白无故就伤人。会伤你，那是你惹事在先。”唐老夫人说道。
唐锦年不愤狡辩，“我什么都没做，大哥踢我，分明是在报复前几日我状告他喜欢楚小姐的事。祖母明查，大哥是真喜欢楚小姐，说是将计就计，不过是不满祖父要他纳楚小姐为妾罢……”
“行了，”唐太老夫打断他的话，“有这个功夫在这里说三道四，不如回去多看看书。”
唐锦年乖乖应是。
等走出永福院，他的脸瞬间垮下来，恨声呸了一口后，被不甘驱使着又往唐明的永素院去了。
……
唐老夫人听着妙竹的禀报，脸上划过几分愠怒。
重新歪进软榻，等妙兰回来，确定唐锦年无事后，她的脸色又沉了沉，“老太爷今儿宿在哪个院子？”
妙兰小心的回道：“还是宿在妙音院中。”
唐老夫人昏黄的眼底有杀意划过，稍纵即逝。闭着眼，又由着妙兰、妙竹或锤或揉了小半个时辰，她才上床睡了。
睡肯定是睡不着的。
这月以来，唐太师都宿在妙音院中。
虽都是年过半百的人，早过了少年时候的腻歪。但唐太师这般做法，还是叫唐老夫人寒心。
妙音院里那贱婢也就比她小两岁，却还是满头青丝、腰姿柔软，狐媚子的手段十年如一日。而她，整日里操东操西，熬白了头发，熬肿了身子，却还是没有熬过她……
再想到唐锦年先前的哭诉，唐老夫人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为着一个使命，她容忍那贱婢大半辈子。
如今，依旧为着那个使命，她的孙儿，也只能如她一般容忍着唐云休那个贱种！
妙兰熄了灯，屋中一下子暗了下来。
再放下纱帐，床铺上也就只有床畔还燃着的豆丁大的烛火映照进来的昏黄光晕。
唐老夫人睁开双眼。
看着金丝织锦的床帐顶，由着胸腔积压了多年的怨恨倾泻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妙竹轻步过来，站在纱帐前，轻声禀告道：“老夫人，老太爷回来了。”
唐老夫人立即闭眼。
唐太师脚步很重。
踏踏的走到近前，等妙兰掀好纱帐后，他径直坐到床上，踢了鞋子，便掀被躺了上来。
全然不管带了冷气给唐老夫人，会不会让她更难受。
“锦年是怎么回事？”唐太师没多少感情温度的问。
唐老夫人忍着翻身的冲动，漠然道：“还能为了什么，左不过是嫉妒你偏宠那贱种，又前去挑衅了。”
“他要嫉妒，就别挑衅完后再来找你哭！”唐太师冷声道，“府中小辈八九个，被你惯得没一个像样的！”
他这是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她的身上？
唐老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府中小辈八九个，你管过哪一个？你哪一个也没有管过，有什么资格这样指责我？”
唐太师被她尖利的声音刺得耳朵生疼，扯过被子，留下句‘我若管了他们，要你何用’后，便准备睡了。
唐老夫人一口气没有上来，差点被生生的闷死过去，好不容易缓过来，她的声音更加尖利了，“贱种就是贱种，再优秀也是贱种！”
唐太师闭上眼睛，懒得与她浪费口舌。
唐老夫人却不愿意放过他，“那贱种前几天说看不上定南王府那贱婢，却又日日往定南王府跑，你回头好好问一问，他要真看上了人家，那就早些纳回来传宗接代…哦，我倒是忘记了，那贱种不能人道，传不了宗也接不了代了！”
唐太师鼾声如雷，竟是已经睡着了。
唐老夫人胸腔内刹时生起一股怒火，烧得她抓心抓肝的痛。
她到底还要容忍到什么时候！
不能忍了，再忍下去，就要便宜那贱婢了！
唐老夫人眼色逐渐变态：他既无情，那就不能怪她心狠手辣了。
……
太子府。
有柳青青的血为药引做成的药丸，齐无疾胸口的伤以坐飞机都赶不上的速度在愈合着。
夜已深，但心情不是那么愉悦的齐无疾还没有睡意。
长风陪站在他的身后，同他一起看着院子里的美人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