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眸光微动。
“让送去的婢女护好楚瑶，小爷留她有大用。还有，近来京城南疆人有些多了，是该管束还是该处置，半个月内都解决了。”唐云休吩咐完，人便消失了。
等了半刻，确定他走后，猴子过到桌前倒了碗水，咕咚喝完后，小声说：“公子莫不是看上那位楚小姐了吧？那位楚小姐好是好，就是太能吃了。一顿两顿还好，若是日日都这么能吃，恐怕是养不起的。”
老白又踢他一脚，“你口中的那位楚小姐能救公子的命！”
“能吃好呀，能吃的人身体好。”猴子马上说，“而且我们南疆别的没有，深山老林的，就野味最多。”
“少他娘的在这里胡说八道。”老白骂道，“赶紧把定南王府的人撤回来，再安排两个人去保护楚小姐。楚小姐要出了事，谁他娘的都保不住你。”
猴子猴急的应了声是，不走寻常路的掀起窗户跳出去，几个纵跃间，人已经不见影了。
老白骂骂咧咧道：“叫你一声猴子，你他娘的还真把自己当成猴子了？”
回头抽了本垫桌子的书，重新躺到床上，边看边说：“还好有先见之明，多买了两本。”
……
夜色已经很深了。
空旷无人的大街上。
唐云休在前。
小五在后。
走到当初楚瑶爬过的槐花树下，唐云休停下脚步。
小五也在他身后五步处停了下来。
“安排得怎么样了？”槐花已经谢了，只剩下满树的青绿。唐云休仰头看着，神色在树影遮盖下，晦暗难明。
“四公子许是得了太师警告，近几日都没有出府。”小五说，“长平侯府也是，那两位陈小姐都被陈侯夫人给拘着，说是要等游园会的时候，才让她们出来。楚小姐自被吴状元休弃后，便得定南王另眼相看及近来所作所为，都引起了许多府邸注意，后日游园会，想必是极热闹的。四公子和长平侯府亲上加亲的事，若在此发生，定能为这份热闹锦上添花。”
见唐云休没有问罪，小五又才接着往下说，“这事虽未办成，但属下在办的过程中，却发现了另外的事。”
唐云休简单的一个‘说’后，小五继续：“太师这月以来，都宿在阴姨娘那儿，老夫人为此虽不满，但也没有发作。前几日，太师把青青姑娘软禁到阴姨娘的妙音院后，去妙音院越发频繁。老夫人不知原因，误以为是阴姨娘耍的下作手段，便把阴姨娘叫到永福，想警告她几句。阴姨娘一反早年的伏低作小，不仅在老夫人警告她时，与之硬吵起来，回头还找太师告了一状。太师虽没有斥责老夫人，却已经有三日未回永福院同老夫人用过晚膳了。”
和老夫人一同用晚膳，是多年来，一直保持的习惯。
哪怕阴姨娘最受宠的那几年，这个习惯也没有更改过。
久而久之，习惯便成了规矩。
现在这个规矩被打破了，老夫人的脸色有多难看，脚指头都能想到。
“四公子惯来会讨老夫人欢心，便自告奋勇的提出去妙音院中打探情况。但他根本不是阴姨娘和青青姑娘的对手。阴姨娘知道他去做什么，非但没有阻止，还给他出了各种讨青青姑娘欢心的法子。阴姨娘此举，一方面是想利用四公子气死老夫人，另一方面也是想利用他探一探公子找青青姑娘的底细。从目前的结果来看，四公子确实讨了青青姑娘的欢心，但却一分底也没有探出来，反而成了青青姑娘和太子暗度陈仓的掩护。”
唐云休回头看他一眼。
“四公子一向嫉妒太师对公子的‘偏宠’，此番虽是受青青姑娘挑唆在前，更多的却是得了太子承诺会帮他打压公子，方才甘愿与之勾结的。”
小五语调不急也不徐，就像吹过耳畔的风，徐徐有序。
像这种内宅消息，以往时候都是天权顺手处理了，根本到不了公子跟前。
公子也向来不管。
作为近身随从，公子不关注的，他自然也不会关注。
近来因着楚小姐，公子关注得越来越多，小五便自然而然接手了此类消息的处理。
一面观察着唐云休的反应，小五一面继续往下说：“长平侯府那边，陈侯夫人拘着不让陈二小姐、陈三小姐出门，是想借游园会，把陈二小姐或是陈三小姐送到太子身边。起因，是因为楚小姐。”
“自五小姐和楚小姐越走越近以来，和陈二小姐、陈三小姐便生疏了不少。陈侯夫人是个爱在聚会上拿五小姐和两位陈小姐关系亲厚来炫耀的人，近来少了炫耀资本，还被人零星的质疑是不是和太师府生了间隙，便坐不住的找大夫人抱怨。”
“五小姐素来有主意，大夫人也管不动，只能回以宽慰。陈侯夫人不满她的敷衍，又抱怨几回后，就嫉恨上了，也就想出了利用两位陈小姐打压五小姐的歪主意。”
说到这里，小五先忍不住笑了。
陈侯夫人是以为太子娶失了名节的五小姐为太子妃，看中的只是太师府。所以陈二小姐、陈三小姐或许名份上争不过她，但在恩宠上，一定比五小姐要强。
若是叫她知道陈二小姐、陈三小姐和四公子的那些龌龊事，不晓得她是不是还有这样的自信？
唐云休从槐花树的阴影中走出来，站在月光下，稍一驻足，又往定南王府的方向而去。
小五慢步跟着他，边走边说：“除此外，就只有二爷让二夫人抓紧为公子相看之事了。”
唐云休脚步顿了顿，小五硬着头发往下说，“太师让公子纳楚小姐为妾，本就是试探之意。公子拒绝后，太师便生了警惕。早前天权便有说，太师曾试图和东晋皇室联络，但南齐与东晋交壤的边关，是定南王的大军驻守，来往贸易极为严格。几次派去的人都被拦回来后，太师才歇了心思。近来看太师的行为，恐是又有心思。”
“回头去找老白，把去往东晋的路给盯死了。”唐云休淡声吩咐，“再告诉杨奇一声，近来太师府太过顺遂，是时候让他们忙一忙了。”
小五应是。
唐云休并没有去定南王府。
走到一半的时候，他便拐脚去了光禄寺寺丞苏子印的府邸，半个时辰后，他从苏府出来，径直去往东施豆腐铺。
又半个时辰后。
东施豆腐铺在大火中化为灰烬。
同时化为灰烬的，还有与东施豆腐铺相连的另两家铺面。一家包子铺，一家早点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