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指挥,你手下锦衣卫带回来的消息可靠吗?”
没想到卢九德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将自己推到了众人的前面。
骆养性是和李国祯一起逃出的北京城,他们赶到南京的速度甚至要早于第一批南迁大军的前面。
为了能够早日的赶到南京,二人甚至将大半辈子的家当都丢在了北京。
他们如此急切的赶到南京当然是为了提前抱上南京这几个实权派的大腿。
锦衣卫虽然这几年落败了,可是名头还是有的,借助这点名头骆养性也如愿的报上了韩赞周的大腿,所以在骆养性得到了前线探子送回的情报后他第一时间便告诉了韩赞周。
此时面对卢九德略带深意的询问,骆养性竟是有了些许的紧张。
“卢公,本官的锦衣卫这几年虽然实力大不如前,但是这点情报还是准确的,这个消息是本官按插在南迁大军中的探子亲眼所见带回来的!”
其实骆养性手下的那个探子只是安插在南迁大军中的一个杂役,当时也只是远远的看见了太子中箭,后来又听了沿途散兵的道听途说。
可是骆养性却不能将这些事情说出来,因为大名府的那次事件已经让他在太子那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如果这次在韩赞周这里他不能体现出自己的价值的话恐怕就会被他们无情的舍弃掉,那时候他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听到骆养性斩钉截铁的回答,韩赞周和卢九德的脸上都露出了阴险的表情。
此刻诚意伯刘孔昭却是发出了一声轻咳。
“战阵之上,人马杂乱即使是亲眼见到的事情恐怕也不能百分百的确定啊!”
“诚意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说本官的锦衣卫办事不力吗?”
骆养性脸色难看的看向了刘孔昭。
刘孔昭是开国功臣刘伯温的后代,刘伯温因开国之功,被封为诚意伯,世袭罔替。
就是这么一位殚精竭虑的开国元勋,子孙后代却出了刘孔昭这个乱国权臣。
刘孔昭是刘伯温第十四世孙,第六代诚意伯。说起他的生平,可谓是罄竹难书。
先是得爵不正,杀害叔叔非法获得本不属于他的“诚意伯”爵位。
嗣爵之后,身处政治中心,深受崇祯宠信,却在朝堂党同伐异,打压政敌。
在前世明亡后,他参与拥立福王建立南明弘光政权,手握重兵,身居高位。却拥兵自重,不思收复故土,依然只专注于争权夺利,最后一矢未放将长江防线拱手让给了清廷。
这一世虽然说因为朱慈琅提前安排郑森组建长江水师掌控了长江的防务,再加上刘肇基赶到南京编练新军,没能让刘孔昭来得及染指朝廷的兵权。
但是现在他却已经和韩赞周等人混到了一起,也成了一个阴险的阴谋者。
眼见骆养性因为自己刚才的一句话似乎有些动怒,随即阴阴的一笑。
“骆指挥使不必动怒,本伯没有责怪锦衣卫办事不力的意思,本伯的意思是无论是什么事情都难保不出纰漏,何况是这种事情?万一太子和定王还活在人世呢?”
刘孔昭的一席话顿时让骆养性哑口无言,一旁的韩赞周却是听出了刘孔昭话中的意思。
“诚意伯,今日在这里的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不妨直接说!”
听到韩赞周这个核心人物开了口刘孔昭也便不再卖关子了。
“骆指挥的情报应该是没有错误的,不过本伯认为万事还是应该做足准备,山东是南下的必经之路。”
“本伯认为应该让马总督给刘泽清去封书信,如果有人冒充太子或者定王殿下去总兵府招摇撞骗应该立即格杀!”
刘孔昭充满杀意的话让在场的众人不禁为之一颤,心中不禁想平时看这诚意伯也不像是个弑杀之人啊,怎么说出来的点子却这么阴毒。
韩赞周略带深意的呵呵一笑,他当然明白刘孔昭话中的意思,只是此时为了能让福王登上大位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诚意伯此言老成持重,咱家看使得!便劳烦,马大人给刘泽清去封书信,另外再给刘良佐三人写封信!”
“如果在防区发现冒充太子的可疑之人立即格杀并直接向咱家禀报。”
听到韩赞周的话马士英赶忙起身拱手遵命,坐下的时候双手却是在微微地颤抖,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韩赞周看出了马士英心中的胆怯,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如果失败败露了,那可抄家灭族的大罪!
韩赞周却又是阴险的微微一笑,站起来冲着朱由崧的方向微微的拱了拱手。
“如今大明的江山风雨飘摇,唯有福王殿下站出来才能定鼎乾坤扶保大明江山。”
“昨夜福王殿下已知会咱家和卢公,此次事若成今日在座的诸位和黄得功等四镇则都是定策功臣,届时加官进爵指日可待啊!”
韩赞周的声音虽然尖细让人听在耳朵里有一种十分不适的感觉,可是此时却好似有着无尽的魔力。
在场众臣的眼中都燃起了炙热的火焰......
北京紫禁城.....
此时的大顺朝已经全面的接收了大明在北京的一切,因为此时山海关吴三桂的事情还没有着落。
所以顺军的主力在击溃明廷南迁的大军之后便返回了北京,只控制了河北的大部分底盘,对于山东暂时还没有出兵的打算。
此时李自成正斜靠在乾清宫西暖阁的龙榻上烦躁的翻阅着一份户政府呈上来的奏章。
崇祯之前处理政务也经常的在这个龙榻之上,只是李自成坐在这龙榻之上之后似乎也继承了崇祯的愁容。
户政府呈上来奏章是要钱的,此时顺军在北京驻扎的兵马有二十多万,这么多人每日人吃马嚼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
而大顺在攻击山西陕西时劫掠的大部分银子和粮草此时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如果再得不到补充最多还能再坚持半个月。
本来攻入北京后,他想着用皇宫中的财物赏赐有功将士,然而他命人遍索皇宫,发现大内府库中只有黄金十七万两,白银十三万两,骇异之下,失望至极。
本来他“建国”之后,依理就是应该大赏将士,如今金银缺少,不仅赏赐的银子无门就连吃饭也马上要成问题,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李自成皱着眉头苦思冥想的时候,在殿外守着守着的亲兵进来通报汝侯刘宗敏和右丞相牛金星前来参拜。
听说是自己的好兄弟和军师来求见,李自成挥了挥手便让亲兵将他们请了进来。
二人一进来便看到李自成一脸愁容的坐在龙榻上,刘宗敏首先哈哈的一声大笑。
随后便如从前在军中一样,刘宗敏抬着屁股便坐在了李自成的身边,拿起一旁矮几上摆放的蜜饯便大吃大嚼起来。
丝毫不认为这张龙榻和之前二人一起席地而坐的草席有什么不同。
牛金星见状脸色瞬间就变的有些意味深长,李自成的神色在一瞬间似乎是有些不快。
但这丝神情的变化很快就不见了,不过虽是一闪而过但仍然被善于察言观色的牛金星看在了眼里。
“捷轩,这个时间你不在军中待着操练军士来孤这里作甚啊?”
直到此时刘宗敏似乎才想起了自己来宫里的目的,赶紧将手中没有吃完的蜜饯丢回了盘中。
“大哥,昨日听军师说军中的粮草军饷告急了?”
李自成闻言看了一眼站立在一旁的牛金星,牛金星赶忙上前解释。
“陛下,昨日汝侯来属下府上催要大军本月的粮饷,可是现在仓库里已经没有这么多的粮饷了,属下也只好就将实情告诉了汝侯。”
听到牛金星的解释李自成也没有说什么,随即便轻轻的叹了口气。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之前咱们大顺没有建国的时候,在各地打了便走,抢了就溜好生洒脱,可入今进了这北京城却是处处都要钱要粮,孤现在倒是有些理解崇祯了.....”
听到李自成的感叹刘宗敏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打断了李自成的话。
“大哥何必忧心,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我这次就是来给大哥送钱来了!”
听到刘宗敏的话李自成瞬间便来了兴趣。
“捷轩有何办法快快说来!”
刘宗敏闻言瞬间便兴奋的瞪起了他那双三角眼。
“昨夜我正在喝酒,提督东厂的那个死太监曹化淳带着几个家人到了我府上。”
“曹化淳找你干什么?”
李自成大概的也猜到了是因为什么,但是他却没有点破。
“嗨,这厮是怕咱大顺坐了天下之后对他秋后算账,是给我送礼来了,这阉货出手阔绰的很,一送就是五万两白银啊!”
“我派人查过了,这个阉货的身家至少有个几十万两的身家!”
听到这里李自成的心里也不禁微微的震惊的一下,这次他在皇宫里也就搜出了几十万两的白银,没想到区区一介皇家的奴才就有如此多的财富。
“大哥,这些狗日的伪明鹰犬,这么少的人却占了这么多的财富,将他们一锅烩了把他们的银子都弄过来,咱们还能为粮饷发愁吗?”
听着刘宗敏的建议,李自成却是微微地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