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考虑到陈经纶要前往福建沿海拓展京泰商行的生意,朱慈烺便想着如何处理郑芝龙的事情。
对于这个后世颇有争议的人物,朱慈烺目前拿他还没有办法,朝廷现在对福建沿海势力的掌控力极弱,尤其是郑芝龙,在福建几乎已经成了土皇帝。
在朱慈烺还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是不能动郑芝龙的,对其只能示以恩宠,好在郑芝龙虽然有着当汉奸的前科却有着一个对大明绝对忠心的儿子。
那位后世闻名的国姓爷现在还是个刚刚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朱慈烺在一个月前便已向崇祯请旨加封郑芝龙为左都督,拔擢其子郑森前往南京就近整合南直隶附近水军力量成立长江水师,由由郑森任提督。
水师是一股重要的力量,无论是后期对付流寇还是鞑子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然而之前的登州水师和天津水师在和鞑子的交锋中已经元气大伤损失殆尽了。
现在大明唯一有战斗力的水军便是以郑芝龙的海盗班底组建的福建水师了,但是福建水师现在几乎就是郑芝龙的私兵,想要调动福建水师为朝廷所用几乎不可能,唯一的办法便是另起炉灶。
而然想要白手起家组建一支水师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说回来还是少不得郑芝龙的支持和帮助,但是郑芝龙不是傻瓜,不会帮助朝廷建立一支水师来牵制自己的,不过如果这支水师的当家人是自己的儿子那就是另外一种说法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朱慈烺对郑森绝对信任的前提下,要不然他绝对不会让两支水师都在一家人的掌握之中的。
朱慈烺直接回了太子府,郑森肯定是要先去皇宫向皇帝谢恩的,待他从皇宫赵敬自会将他带到太子府。
此时半夏正带着几个丫鬟打扫中堂,朱慈烺无意间撇了一眼却见半夏的眼角好像红红的,当下奇怪便喊住了她。
“半夏,本宫看你最近心绪不宁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如果有难处可以告诉本宫!”
朱慈烺对待下人向来宽厚,这句话也是随口一问,可半夏却好似听到了什么喊人听闻的事情,浑身猛地一颤手里的茶碗差点掉落在地。
“奴婢没事,太子殿下请放心!”
说着便慌慌张张的退了出去,朱慈烺被半夏这个反应搞得没头没脑的,眼见着郑森已经在赵敬的引领下进了前院,朱慈烺也就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郑森身着一套鲜红的武官朝服胸前的补子上绣着一直栩栩如生的大团花狮子。他此时正值大好年华,年纪轻轻已经官至提督正是想建功立业的时候。
朱慈烺免去他参拜之礼坐在下首,郑森的眼睛里也透出一股勃勃的英气,就像是一柄渴望出鞘的宝剑。
“郑森,你可知本宫为何向父皇保荐你为长江水师提督?”
朱慈烺端起一旁的茶碗轻轻的抿了一口直视着郑森的眼睛缓缓说道,其眼神似有一盏明灯要将郑森的心底看个清楚,郑森此时毕竟还没有后世国姓爷的那般心性,一时间竟是被朱慈烺盯得有些心慌。
“微臣不知!”
“因为你的父亲,却又不因为你的父亲!”
朱慈烺的话一出口郑森心中一紧,自己父亲做的那些事他虽然没有参与但是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一些,此刻听到太子提到自己的父亲,郑森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你的父亲郑芝龙自归顺朝廷以来,屡屡不听朝廷调遣,将福建水师视作自己的私产,自崇祯五年以来朝廷剿寇屡屡受挫郑芝龙更是愈加狂妄,以为朝廷动不了他竟敢让水师官兵扮作海盗打劫过往商船,真的以为朝廷办不了他吗?”
说着朱慈烺将茶碗重重的撂在了桌子上,郑森见状赶忙撩起袍裾跪在了地上。
“还望太子殿下明察,家父海上盗寇出身,承蒙天恩这才改邪归正有了正经出身,或许匪气难改但万万不敢对朝廷有分毫不臣之举啊!”
郑森虽极力保持着镇定但却掩盖不住心里的惊慌,难道此次朝廷召自己进京是想以自己为人质来要挟父亲,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见郑森一脸惶恐的模样,朱慈烺却是收起了刚才声色俱厉的神情,一脸笑意的将郑森扶起来示意其坐在椅子上。
“郑芝龙有错,但无罪啊!这些年红毛夷人丝毫不敢侵扰我大明海疆也有你父亲的一份功劳,所以父皇才会下旨封你父为左都督。”
“最重要的是本宫知道,你和郑芝龙虽为父子却不是一路人,朝廷在你的心中的分量远比在郑芝龙心中的分量要重得多!所以本宫才能放心将组建长江水师的重任交给你!”
“殿下......”
郑森本就是忠义之人,对待朝廷也一直很是敬畏,他也曾不止一次的劝诫郑芝龙不要屡次触碰朝廷的底线,但郑芝龙全都置若罔闻,面对朱慈烺以德报怨的态度郑森的眼睛里不禁有些湿润起来。
“你可知道本宫为何要你组建长江水师?”
听到这个问题郑森不禁低头沉吟半晌。
“臣观近几月江南形势多变,流寇现在占据湖广北上可取汉中山西南下可袭扰江南半壁,此时若能有一支水师在长江水域剿灭流寇或许不能,但足以稳定江南半壁!”
“有眼光!”朱慈烺赞许的点了点头,不愧是后世收复宝岛的英雄,确实有战略眼光。
“除了这一点,还有呢?”
闻听朱慈烺此言郑森却是有些纳闷,其他的他还真没看出来,似乎是看出了郑森的疑惑,朱慈烺微微一笑。
“待到你的水师建立起来,本宫的虎贲军便可取道大海直取满清鞑子后方,辽东几百里的海岸线将到处都是我们的登陆点,到那时辽东光复指日可待!”
听到朱慈烺说出心中的打算,郑森的心中燃起一团熊熊的火焰,心中的激动无以复加。
“臣郑森,愿为朝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郑森,你可取了表字?”朱慈烺笑吟吟的问道。
“微臣尚无表字。”
“那本宫就给你取个表字,大木如何?愿你终有一天能成为我大明天下的栋梁大木,支撑起我大明天下啊!”
“殿下!”
当朝太子钦赐表字是何等的荣誉,见太子对自己如此器重,郑森感动的满眼热泪。朱慈烺确实有些心虚,这个表字本来应该是郑森的老师钱谦益给他取的,没想到确是被自己捷足先登了,倒是要和钱谦益说声不好意思了。
随后朱慈烺向郑森交待了长江水师的相关事宜,大明的龙江船厂造船尚需一段时间,这就需要郑森从郑芝龙的福建水师调用一批战船用来训练水师兵勇,这也是为什么朱慈烺要让郑森掌管长江水师的原因。
在这些事情交代好之后郑森便离开了太子府,朱慈烺若有所思的目送着郑森离开的背影........
深夜,襄城伯府。
李国祯将一只空酒壶拿到嘴边将仅剩的几滴酒倒进了嘴里,又嚷嚷着让婢女上酒,婢女又将一壶新酒送了上来李国祯立即拿过咕咚咕咚的灌了起来。
李国祯此时心中充满了不忿和怨气,他自认从小熟读兵书,虽不敢和兵圣相比却自认要强过周遇吉手下的那几块料,可是太子却好像视若无睹,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自从自己进了虎贲军便被高高的挂了起来。
“欺我太甚!”
李国祯将手中的酒壶狠狠地掷于地上,精致的酒壶瞬间碎成了几半。
“伯爷,有个内官上门求见,他说您看了这封信一定会见他。”
襄城伯府的管家此时走了进来,将一封书信递给了李国祯,李国祯接过信封打开,迷离的双眼瞬间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