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四日清晨,汝州城外闯军的大营中响起一阵响亮鼓声,各营的兵卒都在自己主将的催促下紧张有序的集结着。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一支步骑近十万的大军分为几个方阵便在汝州城外二里处集结了起来。
李自成这次意识决定在河南和陕西与孙传庭进行一到两次的决战彻底解决这支朝廷的有生力量。
对于眼前这个小小的汝州城李自成根本没放在眼里,凭借自己近二十万大军顷刻间便能将其踏平。
为了尽快拿下汝州,李自成出动了十万步卒精锐,并亲自带领刘宗敏、刘体纯、高一功这些军中猛将,力求毕其功于一役。
只不过当他率领着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赶到汝州城下时,却并没有看到城墙上严阵以待的明军士兵,而是看到一杆挂着白色大旗的旗杆静静地飘在城头。
见到此景李自成麾下众将不禁有些感到奇怪。
“他奶奶的,这个陈永福什么意思,昨天那般正气凛然一副忠臣孝子的模样,今日里怎么挂上白旗了?”
刘宗敏将手遮在头顶望着城墙上的场景嘴里骂了一句。
“想必是今日看见咱们义军的威势吓的拉稀了吧?”
刘体纯的一句话顿时惹得众将一阵大笑,李自成却是面色平静。
“小心是官军摆的空城计,且看他们想要弄什么玄虚!”
与朝廷生死搏杀的十几年,多少个险象环生的瞬间,早就让李自成养成了多疑的性格。
就在这时汝州的城门缓缓打开,一个朝廷将官带着四名骑兵打着白旗朝着闯军大阵的方向飞驰而来。
不多时几人已到李自成面前,李自成身边的高一功和李过顿时便挡在了他的面前,李自成挥手示意让二人让开,他不认为陈永福这个时候有胆量让人来刺杀自己。
“来者何人!?”
高一功首先发问道。
“败将卫辉总兵卜从善。”
“哦,原来是卜总兵,攻打洛阳的时候你是第一个带着官兵攻上城墙的吧,不知道陈总兵差你前来,所为何事啊?”
李自成的嘴角挂着一丝戏谑的笑容对着卜从善调侃道。
“昨日闯王迁使来城下劝降,陈总镇发矢射走了闯王的使者,但事后陈总镇十分懊悔。”
“如今城中缺兵少粮我们不敢再以卵击石与闯王为敌,如今汝州全城军民皆愿归降闯王任凭驱策,还望闯王不计前嫌放全城百姓一条生路!”
说着卜从善便一撩袍袖缓缓的跪在了地上,恭恭敬敬的冲李自成磕了个头。
看着跪在面前的卜从善李自成的脸色阴晴变换了好几次,眼中的杀意涌起了几次但又被压了下去。
“你回去告诉陈永福,他若真心归降便打开城门亲率部下出城投降,本王定会信守承诺绝不妄杀一人,反而还会重用你们二人!”
得到了李自成的亲口承诺,卜从善的心里顿时便是一松,当下心中大定,又接着给李自成磕了个头,随即便带着几个亲兵向着城中飞驰而去。
看着卜从善纵马而去的背影,一旁的左营制将军刘芳亮不禁不屑的一笑。
“闯王,跟这贼厮鸟废话干什么,他们一共就这点人马咱们一个冲锋过去屠了他们也就是了还跟他们废什么话!”
刘芳亮号称白马银枪,乃是此次大军的先锋官,胯下曜日白龙马,掌中亮银盘龙枪,勇冠三军,所向披靡。
李自成却是冲着自己这个麾下的心腹猛将投去了责怪的眼神,自己手下这些老弟兄,论勇武那是一个赛一个,可是智谋上却是要欠缺许多了。
“眼下狗朝廷虽然日薄西山,但是各地多多少少还有一些兵马,况且孙传庭手下少说还有十几万人马,对待这些人当然是能招降的便招降,若一味斩尽杀绝便是逼着官军跟咱们死战到底,对咱们并没有好处!”
汝州城内的官军并没有让李自成等太久,卜从善回城后过了不到半个时辰,之间汝州城门缓缓打开。
一队队的官兵未穿盔甲,空着手在一个只着白色内袍背缚双手的将领带领下缓缓的出了汝州城,当前带头那人正是大明河南总兵陈永福。
不多时近两万明军便在距离闯军不到一里的地方列好阵势整整齐齐的排好了队列,只是这整齐的队列此时已经毫无战意,一股衰败之气充斥着队伍。
陈永福则是在卜从善等几个参将的陪同下步行来到了闯军大阵之前,走到李自成面前后便缓缓的跪了下来。
“败军之将陈永福拜见闯王,还请闯王赐我一死!”
李自成闻听此言却是大笑一声:“陈总兵实在是一员猛将,去岁本王在开封可是吃了你不少的亏啊,战场之上非是个人私仇,如今陈总兵弃暗投明本王麾下又添猛将有怎么舍得杀了你呢?”
当下李自成便冲左右的亲兵大喊:“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给陈总兵松绑?”
见李自成果然信守承诺,俨然一方枭雄的做派,陈永福的心中到是对眼前这个流寇头子起了几分钦佩之情。
此时自己既然已经决意投降与他,恐怕之后便再也不可能回到朝廷了,陈永福的心中不免有些怅然。
“闯王,如今汝州既下咱们是不是要继续追击孙传庭?”
田见秀在一旁问到,本来还以为要在汝州耽搁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轻松便拿下了这座坚城,下一步肯定是要乘胜追击的。
李自成闻言却是眼含深意的看向刚刚被解开双手的陈永福。
“陈总兵,此刻孙传庭军中虚实如何啊?”
陈永福知道这是李自成要自己纳投名状,想到此时已是无法回头,陈永福也只能在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
“回禀闯王,自从朝廷大军粮道被义军截断之后,朝廷大军便已是艰难度日,孙传庭大军主力粮草不足两日,虽然他说要去洛阳筹粮但末将认为形势仍不乐观,义军此时若趁朝廷大军军心不稳进行追击必然能大败孙传庭。”
李自成对陈永福的回答表示很满意,当下便封他为汝州总兵,卜从善也仍为总兵衔,令他二人带兵头前带路向洛阳进发。
不多时,李自成麾下的二十多万大军便在汝州城下掉头如一股洪流般朝着洛阳进发。
而此时孙传庭率领的大军经过一日多的艰难行军也终于赶到了洛阳城下,眼见洛阳城经过几次大战已是残破不堪实在是容纳不下十几万人,孙传庭只好令大军在城外扎营。
眼见营中的军士个个无精打采,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孙传庭的眉头便皱的更紧了。
因为缺粮此时大军的士气已经是低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本来孙传庭想要来到洛阳后再寻得一部分粮草。
可是赶到洛阳后才发现,此时的洛阳也几乎是一座空城,经过几次大战,城中的百姓已是所剩无几粮草更是无从谈起,大军在附近几个州县搜索半日也只得了一些杂粮。
“东翁,若是再这样下去,大军怕是要有崩溃之危啊,不如先退军回潼关,依仗关中之地或还能得一丝喘息之机啊!”
听着赵延胥的话孙传庭心中一丝苦笑,现在流寇主力正在自己身后衔尾急追,仅凭陈永福和卜从善手下两万残兵恐怕挡不住李自成太久。
就在这时帅帐的帐帘被人大力的掀开,牛成虎脸色焦急的闯了进来。
“制台,大事不好了,陈永福这厮伙同卜从善竟是一箭未发便将汝州城拱手送给了闯逆投降了,此时正在头前带路朝洛阳杀来,甘肃总兵马火广的后军现在已经被闯逆击溃,闯逆主力现正朝洛阳杀来!”
牛成虎的一句话顿时令孙传庭大惊失色,汝州的战况他在心里想了无数的可能,可就是没有想到陈永福会背叛朝廷投降贼寇。
“命令各营立即背城列阵,准备迎敌!”
孙传庭铁青着脸说道,现在他已经是被逼到了悬崖边不得不打了。
战鼓号角响起,明军各营紧张的进行集结列阵,虽说近几日明军受粮饷影响军心不振,但经过孙传庭严格训练的陕军已是将军纪克进了骨子里。
不多时明军的车营及骑兵的大阵已是依托洛阳城有条不紊的部署完成。
而闯军的主力也在不多时之后赶到了洛阳城外十五里处,已是可以隐隐的看到了列阵待战的明军。
“这孙百谷也算得上是狗朝廷难得的知兵的了。”
看着远处明军严密的军阵,李自成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可惜孙传庭不能为自己所用。
不过面对着如此强大的对手,也是激起了李自成的好胜之心,自朝廷兵出潼关以来,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今日便在这洛阳城下和孙传庭做个了断吧。
看着远处明军布下的大阵,李自成沉吟片刻后便果断的下达了总攻的军令。
“刘芳亮,命你率左营主力进攻伪明官军左翼车营!”
“田见秀,命你率右营主力牵制伪明官军右翼!”
“李过,高一功!命你二人带领骑营三堵墙主力冲击伪明官军中路大营并击溃官军骑营!”
李自成的将领果断迅速,众将齐声应和,一场大战已是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