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下,此时已是炮火连天箭如飞蝗。李士元下令发炮炸死清军的信使之后,阿巴泰恼羞成怒,立即下令李率泰的正蓝旗汉军对青州城再次发起攻击。
李率泰是明降将李永芳的次子,也算是一个汉奸二代,颇得奴酋努尔哈赤的喜爱,特赐名率泰。李率泰现为汉军正蓝旗副都统,此次也随阿巴泰入塞劫掠。
随着阿巴泰命令的下达,清军随军携带的十门大炮率先对青州城墙展开了轰击,这种清军自己工匠铸造的大炮虽然射程和威力上远不如大明的红夷大炮,但是对青州的城墙还是能够造成一定的威胁的。
几轮炮击结束之后,正蓝旗的汉军兵勇便扛着云梯开始了蚁附攻城,战斗在一开始便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守城的明军将一个个滚木和一勺勺的金汁顺着云梯倾倒下去,无数正蓝旗的汉军被砸的脑浆迸裂烫的头破血流,一个个惨叫着从云梯上跌了下去。
城下清军正红旗的骑兵也游曳在城墙边周围,不时的冲着城墙上放一支冷箭。
满洲清兵或许在攻城方面不如汉军,但射箭的准头却很是精准,基本上每一箭射出去都会有一个明军或守城的民壮从城墙上惨叫着跌下来。
“大家的身子尽量不要探出垛口,注意城下鞑子的冷箭!”
李士元眼见身边众多兵丁被鞑子的冷箭射中心中万分焦急,一边朝城下扔着滚木一边大声的提醒着守城的兵丁。
突然不远处传来几声惊呼,李士元转头一看。距离他不到二十米的两个官兵被鞑子的冷箭射中瞬间头重脚轻的朝城下栽去,七八个正蓝旗汉军顺着云梯便爬了上来。
此时那片区域得官兵极少,大部分都是新招募的青壮,这些青壮空有一把子力气,往下扔扔石头还行,真要是捉对厮杀他们还真不行,更何况现在他们手里大部分连个水火棍都没有。
正蓝旗汉军上来后便对这一区域的青壮展开了一边倒的屠杀,有几个胆气壮的拿着锄头镰刀冲上了仅一个照面便被鞑子砍倒在地。
见城墙有失守的危险,李士元大惊赶忙带着身边的十几个护卫就要冲过去,却被杨元锡一把拉住。
“李守备,你是主将!青州城的安危现在皆在你手,你在此坐镇老夫带人过去!”
“都随本官冲!”
杨元锡不等李士元反对便抽出腰间的佩剑带着十几个人冲着城墙的缺口冲去,李士元本欲拉住杨元锡却没能成功,正在此时又有几个汉军从垛口冒出头来,李士元只好先应对眼前的危局。
因为这一瞬的耽搁,已是有近二十名正蓝旗的汉军攀上了城头,虽然附近的一部分明军反应也很迅速,及时的赶到这处缺口,但一时间也无法消灭掉这群汉军,战局一时间陷入焦灼。
杨元锡带着的十几个官兵赶到地方才扭转了战局,在又付出了七八条人命的代价之后才堪堪将鞑子再次赶下了城头。
“老蔫儿!老蔫儿!你醒醒啊!”
大齐跪坐在地上怀抱着老蔫儿的尸体痛哭着,老蔫儿的胸口上被刀捅了两个血窟窿,此时依然汩汩的留着鲜血。
“小伙子,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
“大人小心!”
杨元锡正欲将大齐从地上拉起来,身旁的护卫一声惊呼却是已经迟了,两支利箭从背后贯穿了杨元锡的胸膛,箭头从他的前胸透出,杨元锡缓缓的倒了下去。
又有几个汉军鞑子从垛口爬了上来。
“妈的死鞑子,老子操你先人!”
护卫杨元锡多日的一个官兵眼睛发红的冲向其中一名汉军鞑子,一刀将这名汉军旗兵的半个脸给削了下去。
但这名护卫的身体也被攀爬上来的另一个鞑子兵的刀给洞穿了,这名护卫咬着牙手臂发力将这名鞑子兵搂在怀里向着城下一头栽去同归于尽。
目睹了这一切的大齐默默地将老蔫儿的尸体平放在地上,又对着倒在地上的杨元锡的尸体用力的叩了两个响头,随即便站起身,眼神中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怯懦和慌乱,走到城头边抱起一块巨石红着眼睛朝城下的鞑子兵头上砸去........
“大人,你看!”一个官兵指着城下对李士元吼道。
李士元随着官兵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大群汉军旗的鞑子头顶着盾牌结成方阵朝着城下突袭而来,盾牌还不时的打开缝隙里面突出的鞑子兵疯狂的朝城头放着箭。
“不好,鞑子要拆挖城墙!”
李士元急忙拽过一旁的炮兵。
“快些发炮炸死他们!”
“大人不行啊,火炮已经过热再打会炸膛的!”
“废物!”
李士元将那名炮兵推到一边,又向下望了一眼,鞑子并正在盾牌的掩护下用锤子和镐头对城墙墙体进行破坏,已经有大片的碎石被敲了下来。
李士元回过身来在城墙上左右看了一眼,不远处正滚着一锅热油。
“来人啊,把这锅油给本官倒下去!”
身旁两名官兵喊来四个民壮,六个人小心翼翼的将盛满热油的大锅抬到城垛口猛地向下一倒。
瞬间城下便响起了一阵惨叫,盾牌能挡住箭矢和滚木却防不住滚烫的热油,盾牌下的鞑子兵瞬间便成了吊炉烤鸭。
惨叫还没结束,一只火把又从城墙上扔了下来,“嘭”的一声一团巨火顿时升腾了起来!刚才侥幸没有被热油浇到的鞑子兵瞬间成了一个个火球。
一锅锅热油从城墙上倾倒而下,一根根火把从城墙上扔下,城下顿时变成了人间炼狱。无数的鞑子兵惨叫着,狂奔着,直到没有了力气才如一只破麻袋一般的倒了下去。
“贝勒爷退兵吧,这几日咱们得损失够多了,虽然死的都是汉军,但是把李率泰的人都打光了回去也不好向皇上交代啊!”
阿巴泰此时带着众将站在山坡上看着眼前惨烈的攻防战,这一场又已经打了近三个时辰,主攻的汉军正蓝旗损失不下两千人,辅助进攻的满洲正蓝旗也损失了近千人。
青州城城头得防线虽然数次动摇,有几次甚至已经被清军攻了上去,但一次次的又被明军给打了下来,清军从蓟州打到保定又从保定打到大名府,一路数十战,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难啃的骨头!
站在阿巴泰身侧的阿达礼也被青州守军的顽强给震撼了,如果所有的明军都如青州一般,他们怎么敢深入大明腹地这么远。
眼见阿巴泰没有回话,阿达礼又上前一步劝道。
“贝勒爷,这次皇上让咱们率大军入塞的目的是让咱们尽可能多的抢夺大明的人口和财富,可不是让咱们来啃坚城得,如果损失太大,万一皇上怪罪下来咱们真的吃罪不起啊!”
“禀告贝勒爷!”
一名正蓝旗的斥候兵小跑到阿巴泰身边跪下。
“后方斥候禀报,明人援兵约十万众已进入山东,现在前锋已过德州有向我方移动的迹象。”
阿巴泰闻言血红的眼睛又是一阵跳动,青州目前的情况如果再被明廷的援兵从背后攻击后果将十分严重。
“退兵吧贝勒爷,咱们退到济南与那里的兵马汇合,攻城非我大清勇士的长处,野战却是咱们擅长的,咱们在济南给明人包场饺子又是一个大胜,也足以弥补我们此次的耻辱了!”
阿巴泰仍然紧咬着两腮,然而沉默许久还是从嘴里咬出了几个字。
“传令下去,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