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武布长老那诚惶诚恐的样子,林栎不由和桑君相视一笑。
“起来吧!你能做出这样的选择,说明你还是有点救,那么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吧。”桑君淡淡地道。
武布连连点头:“咳咳……是,是,武布愿意为主上效犬马之劳,至死方休。”
“很好,你坐吧。”桑君示意武布长老坐回座位上去。
武布长老小心地收好藤鞭,坐回座位,眼光却不离林栎手中的药瓶,目中透着渴望的光芒。
“长老你想要解药是吧?”林栎笑着说道。
武布长老迟疑了下,还是点点头。
林栎拿起瓶盖,在上面倒了一点黑乎乎的解药,递给武布长老。武布大喜过望,急忙接过,一口吞了。
“这只是一份解药,接下来还得吃十二份,一天一份,连续不能断,否则毒药会提前发作。”看着武布长老喝完解药那一脸轻松的样子,林栎淡淡地说道。
武布长老怔住了:“十二份?”
“对,这个瓶子里还有十一份。”林栎摇了摇手中的瓶子,笑道:“巴坤的遗书里是这样说的,所以接下来十一天里,长老每天要记得找我喝解药。”
武布长老眼里闪过一抹失落,他原以为喝了解药,毒药就解了,没想到竟然还有十一份。也就是说,他的命依旧捏在林栎手里。
“怎么,武布长老不明白吗?”林栎见武布不说话,笑着问道。
武布长老回过神来,点点头:“理解理解,咳咳……”
林栎笑道:“嗯,那我们说正事吧。是银钩让长老你这样对桑君的吗?”
“是,是!”武布用力点着头,道:“是银钩长老让我这样做的。我本来是忠于桑君,不想这样做的,但他威胁我,说我要不听他的,他就把我撤换了,我没办法,只能听他的。”
“哦?不手握兵权,为什么还要怕他?”林栎好奇地问道。
武布长老叹了口气:“其实,我手握的只是一小部分兵力而已,武布长老握的兵力才多。而且,司严长老、宝库长老、驭兽长老、礼乐长老和巫圣长老五人,都坚定追随银钩长老,我要是不听银钩的话,他肯定会拿我开刀的。”
“那依你看来,桑君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林栎问道。
武布长老牙齿一咬:“主上当然要扳倒银钩了,否则他也不会放过主上的,这是一场有你没我的战争,谁要手软,谁就只能等对方给自己收尸。”
林栎颔首道:“有道理,不过银钩重兵在握,占据优势,桑君明显不是他的对手。”
武布长老道:“银钩长老虽然占据优势,但他最倚仗的,其实不是军队,因为主上乃名正言顺的邦君,如果他想发动兵变,军队未必会完全服从。甚至可能激起兵变,向主上倒戈。这是银钩目前最忌惮的。”
“哦?他真怕这个?”桑君饶有兴趣地问道。
武布长老点点头:“这是他昨晚亲口跟我说的。咳咳,因为这几天城内来了些青山峪的伤兵,一直在到处宣传主上和指挥长消灭树怪的事迹,咳咳,军队很多人听了,都非常敬佩主上,这让银钩非常忌惮,他可不敢轻易动用军队来对主上不利。”
桑君不由看了林栎一眼,眼里亮晶晶闪着钦佩的光芒,没想到林栎事先派那两百多名伤兵入斗兽城,竟然有这种好处。
“不是军队,那银钩倚仗的是什么呢?”林栎问道。
武布道:“是我们六位长老!”
顿了顿,又道:“因为我们六位长老,分管六大领域,虽然有些并无实权,咳咳,但有很强的号召力,就像礼乐长老和巫圣长老,只要我们都拥护银钩长老,那他的地位就稳如泰山。”
林栎点点头,“所以你的意思是——”
“咳咳,没错,要铲除银钩长老,需得拿下六大长老——至少得让他们转而投效主上,像我这样弃暗投明。”
林栎道:“有道理,那你有什么办法吗?”
武布长老摇摇头,惭愧地道:“没有。”
“是真没有,还是故意不说呢?”桑君冷冷问道。
武布长老连忙起身:“主上,我要有办法,一定会说的。”
桑君望向林栎,林栎苦笑道:“我暂时也没什么办法,要不,先让我睡一觉,顺便想想?”
桑君也有点累了,点点头,目光却又望向武布长老。
林栎道:“武布长老,你先带人回去,到午后再来圣卫城见桑君,到时候估计办法也想出来了。”
“是!”
林栎笑着拍了拍手中的药瓶:“看在它,还有未来接替银钩长老的的份上,我希望长老意志能坚定点,不要忘记刚才的话。”
“我懂,我懂!既然答应效忠主上,我自然会保守刚才的秘密,不会对外人说的。”
林栎笑道:“很好,长老这般明白事理,将来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看着武布长老匆匆离去的背影,桑君皱了皱眉头,道:“为什么要放他离开呢?要是他向银钩通风报信怎么吧?”
林栎笑道:“放心,我相信他就算能抗拒接替银钩大位的诱惑,也不会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顿了顿,又道:“如果我们一直把他留在这里,就会让他打心里觉得我们不信任他,而且银钩得到消息后,也会怀疑他,不信任他。到时候要他这颗棋子的作用可就缩水了。”
“嗯——你的脑袋是什么做的,为什么总能想那么多?”桑君含情脉脉看着林栎。
林栎笑了笑:“我以前也没发现自己有多聪明,最近脑袋越用越开窍了。”
桑君点点头,心疼地道:“好了,不说了,你一个晚上没睡,快点去休息会儿吧。”
桑君给林栎安排的房间,是圣卫城里最好的房间,规格比青山峪里专供撒邦君住的上房还高档许多。
躺在由上好兽皮毛铺成的床上,没多久林栎就睡过去了。
正午过去好会儿,林栎又醒过来,躺在床上沉思了好会儿,他这才起来。
门口,站在两位身材袅娜,长相可人的兽人侍女,见到林栎出来,同时躬身行礼:“君上,您醒了,主上在玉膳厅等你。”
“好啊,我刚好肚子饿得很,快带路吧。”林栎摸着肚皮笑道。
那两个侍女立即转身带路。
不多久,来到一个宽阔的石头大殿内。殿内,装饰华丽,墙上、天花板上,点缀着一颗颗的玉石,闪闪发光,闪烁璀璨。
桑君就坐在这充满着光彩的大殿内。在她面前,是一张由玉做成的大圆桌,桌上摆着丰盛的肉菜。
而她却没有动筷,而是若有所思,静静地坐在那儿,似乎是在发呆。
“主上,君上请来了。”两个侍女款款上前,柔声说道。
桑君回过神来,见到林栎,立即满脸喜色地迎过来:“你起来了,睡得怎么样?”
“马马虎虎,至少精神头是回来了。”林栎笑着答道,走到那桌丰盛的酒菜前,“桑君,你不会告诉我,你还没吃饭吧?”
“我在等你。”
“等我干什么?”林栎不客气地在桌前坐了下来,“万一我睡到天黑呢?”
“那我也是等你。”桑君微笑说着,声音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林栎愣了下,“干嘛要做这种傻事呢?”
“因为,以前都是我一个人吃饭,有时候实在是够无聊的,现在有你在,我很想体验体验,和别人一起静静地吃饭,是什么样的感觉。”
“就为这个?”林栎好奇地问道。
桑君怔了下,“当然就为这个了。”
林栎笑着拿起筷子,“那很好实现,我们开始动工吧!”
说着,他夹起一大块红烧鹿肉,开始啃咬起来。饿坏之下,吃相特别凶猛。像风卷残云一般,不断消灭着桌上的菜盘。
满满一桌菜,足足有十三四道。兽人的饮食,多以肉荤为主,但这些菜色里,似乎考虑到林栎是从大汉国来的这点,基本上是荤素搭配,红烧、清蒸、煎烤、爆炒等做法都有。虽然有些色香味都不怎么样,不过林栎饥不择食,倒不是很在意。
肚子填了五六分饱,林栎突然注意到,桑君却是没有动筷,而是微笑看着他的运筷如风。
“怎么,桑君不饿吗?”林栎诧异地问道。
桑君笑了:“我不饿,你吃吧。”
“你就这样看我吃饭?”林栎笑着说道,“我吃相好像挺难看的。”
“没关系,我喜欢。”桑君笑着说道。
“喜欢?”林栎顿时感到额头黑线密集。
桑君微微一笑,道:“是啊,从我爹死后,就再也没人和我坐一张桌子,陪着我吃饭。我很享受现在这样的时光,有个人陪着我吃饭,这个人还是……嗯,我喜欢的。”
她虽然豪迈,但话到最后,还是有几分凝滞,脸上更是泛起一抹微红来。
林栎苦笑一声:“听桑君这么一说,我顿时觉得这顿饭必须吃得认真点。”
“没关系,这只是我个人感觉,你喜欢怎么样吃就怎么样吃。还有,饭菜怎么样?”
“马马虎虎,反正对我的胃口就是。”林栎笑着说道。
“这可是主上忙了一上午才做好的,你怎么能说马马虎虎呢?”旁边一个侍女忍不住说道。
另一个侍女接腔道:“就是,主上长这么大,可是头一回下厨哦。当初火君还没这个口福呢。”
两个侍女说话的当儿,都是眉眼含笑,显然对桑君的心思分外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