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建,是一个半人半鬼的种。
二十年前。父亲得罪了一些大人物,而母亲怀上了我,就带我们一家搬到了南方的小村。
至少很长一段时间的我,是这样认为的。
我出生的晚上,村里发生了一件怪事。
母亲临盆的时候,村里所有的猪牛鸡犬,甚至老鼠都齐聚在我家前院,没命似地撞我家的门。
当时惊动了整个村,所有的人围成一堵厚厚的人墙,我才顺利出生。
村里许多老成精的长辈,把我父亲叫到一旁。面色阴沉地说:“林长风,你儿子可能不是人。”
父亲听完后什么也不说,就盯着那些长辈的眼睛,眼神阴森地仿佛能吃人。在父亲阴冷地注视下,那些长辈识趣地走了。
父亲拥有常人没有的能力,村里人很怕父亲,所以那些长辈不敢嘴碎。
第二天晚上,一些奇事在村里传开。有村里人说撞见鬼打墙,还有人说看见百鬼夜行。
随后怪事就一件件涌起,先天不孕不育的李寡妇突然怀上了孩子,多年眼疾的刘瞎子突然恢复了视力。
村里人都说是我的到来给村子增加了运势。
可在村民生活越来越好的同时,我家却出了事故。
十岁生日前十天,母亲每天都会梦见一个浑身湿透的人影,站在母亲旁边,念叨着:“把林建给我,把林建给我……”
半夜,母亲每次都被吓醒,父亲一抚二来也管不了事儿,母亲就干坐着,坐到天亮。
为了不影响父亲,母亲一个人把自己锁在屋里,父亲说什么她也不出来。
父亲强迫不得,只能每天把饭菜从窗口递进去。还好母亲也没有绝食。
到了生辰的前一天晚上,由于不眠,母亲的身体濒临崩溃。但母亲却把门开了,招呼父亲进去,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话。
父亲出来后,什么话也不说,直接拉着我的手去村口的河边,让我跪下。
母亲对着河郑重三叩,嘴里念叨着:“一叩天地神灵,二叩孤魂野鬼,三叩列祖列宗。”
父亲背对母亲,等母亲念完,父亲就把我拍晕了过去。
那天之后我一直见不到母亲,父亲也性情大变,情绪激动的时候就对天怒吼,平静的时候就对母亲的红色绣花鞋说话。
我对父亲大哭大闹,说我要母亲,父亲也哭了,说他想要妻子。
我才知道,母亲三叩首后,就跳了河。
我以为是父亲害死了母亲,于是紧紧抓着我爸的头发问他:“你为什么不阻止妈妈?”
但父亲却眼红着告诉我,母亲是替我而死的。
父亲摸着娘的绣花鞋,说我很难活过二十岁。
我痛问:“为什么?”
父亲摇摇头,点燃一根烟,没有说话。
大哭大闹后我沉沉地睡去,醒来后我就安静了不少。
就这样平静地生活到了十九岁。
我在江城大学读大二。今天早上,收到父亲的电话,问我过得怎么样,我说还行。
如往常一样,应付了几句。
到了傍晚,我和以前一样,与舍友开黑,玩累了就去洗漱,然后睡觉。
晚上,我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我揉了揉眼,起身准备去上个厕所,却看见三个人影向我靠近。
我打开灯,三个舍友背对着我,右手放在前面仰着头,好像在捏着鼻子。
我拧住眉对着他们说:“都这么晚了,你们仨闹哪出啊?”
但他们好像听不见我说话,一步步朝我后退,我不耐烦地拍住一个人的肩膀,把他扭过来。
刚扭了一半,面前的一幕让我吓坏了。
眼前的舍友,布满血丝的眼珠子几乎瞪出来,但这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他的右手往嘴里塞,整个手都进去了!
“妈呀!”我赶快往门口冲去。但这时,我拍的那个舍友左手把我抓住,然后把我按在地下。
其他两个舍友扭曲地转过来,三个人状态一模一样。
他们的左手死死地掐着我的脖子,我说不出话。我能感受到我的脑袋充血,颜色正从色往紫色转变。
就在这时,门打开了,我眼前浮现出一双穿着红色绣花鞋的脚。
原来是宿管,她没有情绪地问:“怎么回事?”
三个舍友同时说:“我们和林建闹着玩呢。”
那声音冷如冰窖,我没有理他们,咳嗽了好一阵,才平复住身体。
看着舍友阴森森的眼眸,我打了个寒碜。面前的真的是我的舍友么,这个宿管给人的感觉也很诡异。我没有多想,抓起衣服就往楼下跑。
我急忙地拿出手机想要报警,可能是手滑,拨通的是父亲的电话。
电话接通,心悸地说明事情的经过。
话刚说一半,手机里便出来父亲急促的声音:“快回来!马上!”
这时我明白了,父亲肯定知道些啥,只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了锤床和翻找东西的声音。
回头看了一眼,宿管还在门口站着。
我急忙穿好衣服往学校外边跑,跑到学校外,我才松了一口气。
想到父亲的交代,我没有再去报警。我选择相信父亲,现在就回家。
我家离城里不远,但晚上已经没有去村里的大巴车。我想着碰碰运气,在车站等一个出租车也行。
没想到的是,真有一个大巴车待发,一个中年司机沙哑地对我说:“最后一班延误了。”
我也没觉得奇怪,投了币就找位置坐下。可从头到尾,车里就只有我一个人,好似特地为我准备的一般。
下车后,没回过神,大巴车就消失了。
回到家里,看了下手机,已经十二点了。
我在屋外拍打,我喊着父亲,我说我回来了,但屋内没有半点声音。
我只能从后院翻墙进去。
可进去后,我就感觉不对劲了。
后院满地的符纸,黄底红字,院中还有个案台,燃了两根红烛,不知供奉着什么东西。
风怎么也吹不动符纸,却吹得我颤抖,在这个点,我有点害怕。
急忙跑去堂屋旁的房间,又去了后院的房间,我怎么也找不到父亲。电话也打不通。
我注意到,父亲的床被锤了一个洞。房里的柜子被翻过,我娘的一双红色绣花鞋整齐地放在地面。
我想着娘的绣花鞋被父亲视若珍宝,父亲应该还在村里。于是把绣花鞋小心地放进柜中。
回到院中,借着两点微弱的红烛光,我鼓起勇气去案台看一看。
这一看,眼前的东西让我差点瘫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