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真诚这张必杀牌，单出一定是死牌。
但也要分跟谁出。
如果是在意自己的人面前，单出也是必杀。
我一瞬不瞬地注视者季曼瑶的双眼。
以她对我的了解，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哄人的话，她绝对一眼就能看的出来。
而我刚被贺乘风冷落和拒绝过，季曼瑶于心不忍，未必会舍得再一次拒绝我。
季曼瑶盯着我的掌心看了半天，也欲言又止了半天。
但最后，到底是长叹一口气。
“小姑奶奶，你的意思我明白，我都明白。其实这件事不是我故意想瞒着你，而是我和小明商量之后，觉得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你肚子里的宝宝，都不是一段好的记忆，忘了其实是最好的结果。”
“我刚从小明那知道的时候，我们两个也不确定你是否会记得，所以我们两个约定好，如果你真的不记得了，那就谁都不要告诉你。”
“你只要知道，那是一段有点血腥和暴力的记忆就够了，剩下的，你不记得真的是老天爷安排的这一整件事中，唯一能让人觉得庆幸的地方。”
虽说这话听上去像是在勾人好奇心的电影预告似的，但以我对季曼瑶的了解，能说这些，已经是她的妥协了。
她还是不愿意告诉我，不忍心让我知道那么多。
可也清楚，她要是什么都不说，我还是会打破砂锅问到底，想尽办法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所以只能选了这个折中的办法，告诉我一部分，希望能用这番话和她对当时场面的形容，来打消我的好奇心。
我估计她的心里也不确定，这样一定能完全打消。
但她也只能这样试一试。
血腥，暴力。
这两个词语无论哪一个，单拎出来，都带着股让人害怕和远离的冲动。
她甚至用了唯一值得庆幸这个词语。
可见当时的画面究竟有多么难以收场。
在我的记忆和认知里，我能做出来对那个持枪男疯狂捅刀子的行为，就已经够血腥够暴力了。
那在有这件事的基础上，她明知道我记得这个画面的基础上，还有不想让我知道的，那后面的事情，究竟有多可怕？
我的好奇心被打消了吗？
一点都没有。
反而更想知道了。
但从季曼瑶这，能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问再多，她也不会告诉我。
我长叹一口气，只好先假装好奇心被打消，让她暂时放心。
“好吧，我知道了。”
我垂下手，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用左手轻轻抚摸右手掌心的那些细小的结痂。
“老佛爷，你说……这是不是老天爷在戏弄我？我昨天为了找到贺乘风，拉着陆承渊跑了好几个城市，连大师都去拜访了，可结果呢？这次的大师，好像并没有灵验。”
“我发现贺乘风的地方，和‘一切开始的地方’好像没有任何关系。”
一个地下防空洞，我和贺乘风又从来都没有去过那，又算我跟他从前的什么开始呢？
反倒是我和他的关系，经历了这件事之后，好像一下子就回到了起点了似的。
这算不算也是一种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
就是这份开始，不太容易让人接受。
或是说，我不是很想接受。
季曼瑶将自己手放在我的右手掌心上，轻轻握住，也盖住了我掌心的那些伤口。
“再厉害的大师也不是神算子、预言家对不对？总不能说什么都百分百正确呀。反正现在大家都没什么大碍，胳膊腿都在，你就别再想什么开始不开始的指引了。”
所以……是大师这一次指引错了方向吗？
我也不知道。
而且大师说话，要么是惜字如金，要么是高深莫测，就算我再折腾到他那里，直接问他那句指引究竟是什么意思，估计他都不会很直白地告诉我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就是专属于大师和我们普通人之间的次元壁吗？
也许吧。
“老佛爷，我想出去走走。”
不知道是不是人在怀孕之后，体内的激素波动的比较频繁，不讲道理。
再加上心情压抑的原因，我总觉得这间病房里空气稀薄，待久了，整个人感觉快要窒息了似的。
我也知道这是心里作用，所以想出去散散心，看看会不会缓解。
季曼瑶连连点头。
“好，换衣服，我带你出去透透气，散散心。”
我换了身衣服，和季曼瑶一起离开了医院。
贺震霆派来的保镖只跟到医院门口，并没有跟我们一起上车。
至于后面有没有人在继续跟着我们俩，我也没去注意。
反正我们俩只是想散散心而已，又没打算去做什么逼着贺家灭门的事，不怕贺震霆知道。
“小姑奶奶，想去哪？”
“去我家老房子附近吧。”
我想到那附近逛一逛。
“没问题。”
季曼瑶一口答应下来，开车带我回了老房子附近。
停好车，她也没再多问，挽着我的胳膊，任由我带着她沿着路漫无目的走啊走。
路过那个被改造回从前模样的街心公园时，我还把陆承渊干的这件事又拎出来，和季曼瑶讲了一遍。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去哪。
只是沿着从前的记忆，一路走走停停。
想拿起手机拍拍照片，下意识想发给贺乘风，却在点开他微信聊天窗口的那一刻，又再次锁了屏。
算了，他忙，没必要。
分享这种事，是要分享给有回应的人，才有意义。
分享给没有回应，或是敷衍的人，那叫自讨没趣。
走着走着，一个熟悉的操场闯入视线。
我顿住脚步，隔着高高的栅栏往里看，不由得一阵恍惚。
怎么走到这来了？
这是当年贺乘风第一次见到我，我误以为他要对贺梦姝怎样，站在贺梦姝前面，凶贺乘风的地方。
季曼瑶左右看了看，疑惑地问我。
“你怎么来这了？”
我被季曼瑶问的一愣。
“这里是我学校啊，怎么了？”
难道她知道这里是我和贺乘风当年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我怎么不记得我把这件事情和她说过？
季曼瑶盯着我看了几秒，然后抬手指向操场。
“昨晚那个防空洞的入口，就在这所学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