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一次叫住了苏小明。
苏小明顿住脚步，却并没有转身。
气得他只肯背对着我。
我迅速调整情绪，换上一幅认真又诚恳的语气。
“苏小明，从小到大我没有求过你什么吧？这次算我求你，听我一次劝，放弃这个项目，可不可以？”
这个倒是真的。
从小到大我和苏小明相爱相杀，命令的话和凶巴巴的话对彼此都没少说，但“求”这个字，我却从来都没有说过。
没想到第一次求他，竟然用在了这件事上。
但如果真能成功，也值得。
苏小明缓缓转身，眉眼间的疑惑更深了。
我能看得出，他是真的不懂我为什么不惜作死，都要逼着他放弃这个至少现在看来前景一片大好的项目。
换位思考，如果是我，可能也会百思不得其解吧。
我就保持着刚刚求他的状态，和苏小明对视时没有半点心虚。
我想用眼神告诉他，我所说的那些就算乍一听上去不合理，可也是真理。
过了不知多久，苏小明到底长叹一口气。
这一次，他的态度没有像之前那样强硬。
“我……考虑一下吧。”
说完，他向前一步，想伸手把我从花坛里拉出来。
可手还没碰到我，却又突然收了回去。
“我去打120，你老实在这躺好，别乱动！”
估计是他跑下来的时候太急，没带手机，只能回去打电话。
又担心我这么一摔，会摔到内出血，所以才不敢让我动。
关心则乱。
我没事的。
要是真会有三长两短，我也不可能跳的这么痛快。
问题还没解决呢，我出事了大家怎么办？
苏小明刚转身，我也刚准备爬起来，季曼瑶的惊呼就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怎么了这是？”
季曼瑶满脸焦急地跑到我面前。
“你们俩不是在房间里谈事情吗？怎么还闹这来了？”
她刚伸出手，我就动作麻利地爬了起来，挽住她的手臂。
冲着她安慰地笑了。
“没事呀，我想试试从前的身手还在不在，结果一不小心丢人现眼了。”
苏小明神情复杂。
似乎还是想拽着我去医院做检查，却被我一个眼神给怼了回去。
“走吧，我们回盛江。”
季曼瑶还是一脸的不放心。
“你……真没事？不然咱们还是到医院去看看吧，拍个片子什么的。”
她像是生怕我不答应似的，又换上一幅哄孩子的口吻，揉了揉我的头，“这小脑袋瓜本来就不灵光，要是再磕出点什么问题，以后可怎么办呀？”
我真是哭笑不得。
“万一给我磕开窍了，你还得开个大Party举城同庆呢。”
“那还是别了，用过就不值钱了。”
“？”
我的白眼立刻到了季曼瑶的脸上。
怎么个意思？
我的脑子是全新未拆封未使用过的这一点，他们是在背地里通过气儿吗？
不然怎么吐槽起我来，一个两个的这么顺呢？
离谱！
我叹了口气，又没办法拿季曼瑶怎么样。
只能故作凶狠地念了一句。
“回去你开！”
“得嘞！”
见我要炸毛，季曼瑶也没再继续皮，搂着我往车边走。
路过苏小明身边时，还一本正经地跟苏小明说了一句。
“放心，我看着她。”
我的余光见到苏小明点了点头，但脸上的担忧没有减少半分。
坐上副驾驶，我拿出手机，点开苏小明的微信。
我：【爸的事你就当我不知道，刚才的事也不用告诉他们，省的他们跟着担心。】
需要他们操心的事已经很多了，不用再给他们平添烦恼。
苏小明：【知道了。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第一时间去医院，别硬撑，家里不差你这一张嘴，我也还养得起。】
话虽然不中听，但还是让我的鼻尖止不住的发酸。
这个苏小明，从小就毒舌的劲儿也不知道像谁。
我放下手机，单手拄着下巴，扭头看向窗外。
满脑子都是和我爸还有上辈子有关的事。
可不管我怎么想，都想不到能确定他上辈子也患病的蛛丝马迹。
是我遗漏了什么吗？
还是他的肝癌真的是由于我改变了我的命运轨迹才导致的？
我一阵心烦意乱，怎么都压不下来，最后只能点开消消乐，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结果我这几关都还没打过去，车子忽然停了下来。
我抬头一看，一脸错愕。
“老佛爷，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这是盛川市最有名的私立医院。
季曼瑶熄了火，转身看我时，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复杂。
“苏小音，你真以为你那蹩脚的理由能骗得过我？什么试身手？我看你就是说不过苏小明，一气之下拿跳楼威胁他，结果没玩明白，真掉下来了。”
“亏的苏小明的房间是二楼，但凡要是高一点，这会没准我都得开始给你挑寿衣骨灰盒了。”
听着季曼瑶如此笃定的分析，我心里的感动再次翻涌。
我的心思就这么容易猜吗？
说个谎话都骗不过她。
“哪有这么快？好歹先把我送医院抢救一下呀。”
季曼瑶一个白眼丢过来。
“能想到用跳楼来威胁人的人，没什么抢救的必要了，我做主，就让你走了吧。”
“……”我的嘴角狠狠一抽，感动顿时烟消云散，“那我要是告诉你，其实我不是不小心掉下来的，是主动跳下来的呢？”
季曼瑶瞬间瞪圆了双眼，看着我的眼神不亚于看着一个会喘气会说话的二傻子。
“这恋爱脑癌扩散的这么快吗？都已经开始影响正常生活了。”
我哪有那么蠢！
我甩了个白眼回去。
“什么跟什么呀，我是知道下面有灌木丛接着，不会有事，才敢跳的。小时候我从那个窗台上掉下来过，从那之后我爸就让花匠把苏小明窗口下的灌木丛种的特别茂密，接住我不成问题。”
说白了，我这只是可控范围内的苦肉计。
季曼瑶盯着我看了半天，幽幽地叹了口气。
“原来是小时候那次磕傻了脑袋。”
“……这是重点吗？”
我还没争出个所以然，季曼瑶“咔哒”一声解开我的安全带。
“重点是下车，先去给老娘做个全身检查。我知道你不想让家里人担心，没选阿姨工作的医院。”说着，她突然把视线移向窗外，“人来了，走吧。”
人？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