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的特别干脆果断。
连听到贺乘风在身后追我的脚步声,我都没有回头。
我绷着一口气,直到走出医院大楼,才缓缓吐出。
贺乘风扭头看我,抬手在我的脑袋上揉了揉。
“今天表现很好,不算没出息。”
我瞪了贺乘风一眼。
我今天的表现多好呀,直接夸一句不行吗?
还得拐弯抹角的吐槽。
“夸的真勉强,下次不要再夸了。”
我吐槽他一句,动身朝车的方向走。
贺乘风开车,我就单手拖着下巴,拄在车窗边看外面的风景出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乘风忽然离开了导航的规划路线,在路口选择转弯,直接将车开上盘山路。
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在半山腰上的一个小公园门口停了下来。
“这空气不错,下去逛逛?”
我转头看他。
他怎么知道我刚好想散散心的?
“好呀。”
我解开安全带,和他一起下了车。
这公园不算大,但环境确实不错,而且人也不多。
很适合散心。
贺乘风也没急着问我,就这么默不作声地陪着我走。
直到我走到腿有点酸,找到最近的一个长椅,拉着贺乘风坐了下来。
贺乘风跟变戏法似的掏出一瓶水,拧开瓶盖,递到我面前。
“喝点。”
这家伙在哪藏的水?
走这一路我怎么都没发现。
我往他身上扫了一眼,接过瓶子喝了一大口。
歇了一会,没用他问,我主动把压在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我还是觉得不对劲。”
“沈悠忧的事?”贺乘风轻声反问。
“嗯。”
我就知道他肯定心里有数,而且也不止我一个人觉得不对。
“我想了一路也没有想通,既然她是靠这个肚子嫁给的陆承渊,陆承渊也很在意她这个肚子,她就应该小心谨慎对待才是啊,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无脑的事情,真的太不合理了。”
母凭子贵这种事,从来不只是在古代。
像陆家这种豪门,但凡她能生出一个陆家的血脉,就算有朝一日,和陆承渊的婚姻出现变故,后半辈子也足以她衣食无忧。
左看右看,这都是一张特别好的王牌,她为什么要这么轻易就抛出这张王牌?
和斗地主的时候,上来就交出四个二带俩王往有什么区别?
等等——
“贺乘风,你说……有没有可能也许大概……这个孩子……不是陆承渊的?”
贺乘风不置可否,只是看着我笑。
笑容还有些耐人寻味。
不过既然他没否定我的猜测,应该就是认同,等我继续分析。
“你看哈,既然这个孩子非常重要,那肯定只有她在用这个孩子能换到更重要的结果或者筹码时,她才会放弃这个孩子。”
“如果按照现在的局面,从表面上继续发展下去,换来的无非就是我变成罪人,远离陆家,或许在她看来,我的存在与否,是会影响到她和陆承渊,或者她和庄美兰之间的关系的,所以她才迫切地希望我离开。”
“但是我不理解,如果她真能生下一个陆家的孩子,就算把孩子作为筹码,所带来的好处也比她打掉孩子多,她完全可以把孩子教好一点,用来跟我争宠啊。”
“这么浅显的道理,我觉得沈悠忧不可能想不通。除非,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陆承渊的。她只是利用一个孩子嫁进来,然后再找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流产。”
“这样不仅能逼着陆承渊将脏水泼到我头上,逼着我离开陆家,还能让陆承渊对她心怀愧疚,从而稳固她在陆家的地位。至于孩子,只要她能哄好陆承渊,早晚还会有的。”
从一开始,沈悠忧就没打算把这个孩子生出来。
否则她绝对不会做这种丢了西瓜捡芝麻的事。
我“啧”了一声,摇摇头。
“这个沈悠忧,甄嬛传绝对没少看,不然这类似的招数不会一套又一套。”
我一口气把心里的想法都说了出来,心里畅快了不少。
但转头看向贺乘风的时候,却发现这家伙还是保持着盯着我看的状态,就是不表态。
“贺乘风,你是不是被我如此脑洞大开的分析震惊到,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此时此刻,我在你眼里是不是正在散发着智慧的光芒?耀眼吗?”
贺乘风笑着摇摇头。
无奈中又带着几分纵容。
这是几个意思?
我被他笑的一头雾水,紧接着,就听到他给出一句完全出乎我预料的回答。
“DNA检测结果最迟明天就会出来,到时候你的这些猜测就有证据支撑了。”
我怔愣着,冲着贺乘风眨着眼。
“什么意思?什么DNA检测结果?”
“哦,对了,忘记告诉你,西山医院是我舅舅家的。”
“……”
“在得知沈悠忧去西山医院做了流产手术之后,我给舅舅打了个通电话,拜托他了一个小忙,留下了沈悠忧流产出来的孕囊。”
我倒吸一口冷气,抬手捂住因为吃惊而微微张开的嘴。
看着贺乘风的眼神里透着佩服。
我是真的佩服他。
我非常确定,我刚才分析的时候,他全程都在盯着我看,耐心听我说话,没有触碰手机。
所以他说的这项检测,和他刚才说的电话,全部都发生在很早的时候,甚至要早于他来接我的那个时间。
在我还没有意识到问题里这些弯弯绕绕,只停留在怀疑层面的时候。
贺乘风不光早早想清楚了这些,并且已经付出行动去寻找证据了。
孕囊是可以做DNA检测的,只要将沈悠忧流产的那个孕囊和陆承渊做DNA比对,就知道她怀的那个孩子究竟是不是陆承渊的。
而哪怕如此。
他也没有选择在我面前炫耀,一直耐心的听我分析。
直到我分析完,才说出这份结果。
我捂着额头长叹一口气,突然觉得刚才自己和他嘚瑟的模样好傻。
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清澈的愚蠢。
有一种班门弄斧的感觉。
呜呜呜,贺乘风之前说的真对,他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我慢慢了解。
我刚被懊恼所吞噬,一只温热的手掌忽然落到我的头顶,揉了揉我头顶细软的发丝。
“智慧的光芒有点太刺眼了,能稍微收一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