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我听到一声很低的轻笑。
再然后，贺乘风的手从我面前伸过，拽着安全带，“咔哒”一声扣在它该在的位置。
他坐回了驾驶位。
“苏小音，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这一个问题，问的我的脸更热了。
“我……我什么都没想。”
我的回答显然没那么有底气。
贺乘风又笑了一声，似乎这么逗我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待会给你好好查一查脑袋。上了车都不知道系安全带，一定是傻了。”
“我系了好不好！”我嘴硬着抗议，“是我刚才看你半天没上车，想下车找你，刚解开的。”
“好，我相信。”
贺乘风嘴上说相信，但这语气多多少少有些安慰小孩子的感觉似的呢。
“你刚才在那站那么久，看什么呢？”
“看一个故人。”
故人？
这个词既可以是说老朋友，又可以说去已经去世的人。
当时除了陆承渊之外，好像也没有他说认识的人呀。
“你见鬼了？”
贺乘风皱皱眉，嘴角微微绷起，扭头看了我一眼。
“嗯。”
这货，看着我回答是几个意思？
敢说我是女鬼？
要不是这山路太难开，稍有不慎就容易把小命交代在里面。
我高低得让他把车停在路旁，跟他“一决生死”！
不对，他好像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突然发现，贺乘风真是转移话题的一把好手。
只要是他不想回答的问题，总能稀里糊涂的把我的思绪给带跑偏。
算了，让他安心开车吧，他不想说就算了。
我闭上眼睛，右手手肘撑在窗边，右手拖着脑袋，想着到医院之前先睡一小会。
半睡半醒间，我听到贺乘风的手机响了起来。
车内实在太过安静，哪怕我不用刻意听，听筒中传出的声音也一字不落的落入我的耳朵。
“悠忧的车爆胎了，受到不小惊吓，我先去接她，再去医院，你先把苏小音送到医院吧。”
贺乘风估计是以为我睡着了，听不到，质问的特别直接。
“陆承渊，这个沈悠忧对你就这么重要？”
“我欠她的。”
陆承渊的语气满是愧疚，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的口吻。
“你究竟欠她什么？直接用钱解决不了吗？”
“悠忧和那些世俗的女孩不一样，直接用钱解决是在侮辱她。”
不一样。
呵呵。
有多少感情就是从不一样开始的呢。
偏爱本来就具有唯一性。
只有这个人在你心里，和其他人全都不一样，你才会把偏爱给他，且只给他。
我听到贺乘风被气笑了。
“陆承渊，你是有太太的人。”
“我从来没有否定苏小音的存在。”
哦，原来在他陆承渊的心里，只要不否定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我的身份，就是对我最大的施舍了吗？
我都要笑了。
“难道太太在你心里的定义，是只要不否定就足够了吗？”
巧了么这不是，贺乘风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从前，我总觉得贺乘风是个玩咖，风流成性，身边女人不断，将女人都视为玩物的那种。
而陆承渊这种平日里不近女色的才有好男人的潜质。
我从前甚至还担心过，如果陆承渊和贺乘风接触的时间长了，会不会也会成为一个风流成性的人。
但活到第四辈子我才明白，表面风流未必代表这个人三观不正，真的风流。
而表面正经，却不代表他的心一定是正的。
论三观，贺乘风要比陆承渊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听筒那边的陆承渊沉默了足足十几秒，语气低沉地回了句。
“是苏小音不想和我过了，要和我离婚，说了很多次，我和她应该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
“这就是你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她的理由吗？陆承渊，但凡你知道反省自己，事情也不会闹到今天这种地步。”
“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
“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身体出轨，才能被称为对不起的事。”
我从贺乘风的语气里听出了怒意。
他在生气。
说完这句，他根本没给陆承渊继续开口的机会，直接说了结束语。
“苏小音我会照顾，你去管你的好妹妹吧，她现在需要休息，你最好不要带着你的好妹妹出现在她面前。”
瞧，贺乘风果然都懂。
只有陆承渊不懂。
又或者，懂，却不在意。
我刚在心里冲着贺乘风竖起大拇指，熟悉的声音却再次响起。
“听到我骂了他，开心了？”
欸？
我睁开眼，不解地看向他。
“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呼吸。”
贺乘风难得认真地回答我这种有些幼稚的问题。
也是。
真睡着的呼吸，和装睡时的呼吸应该是有些差别的。
不过他也真厉害，一边开车，一边和陆承渊打电话，还能一边观察到我的呼吸有没有变化。
这么有天赋，不去为国家做贡献都可惜了。
我就这么托着下巴，歪着头，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贺乘风。
想到那些人叫他的那声少主，我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贺乘风，我问你是什么少主你不说，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藏着的势力到底有多大？大概就行。”
贺乘风皱了一下眉，搭在键盘上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了起来。
“不出意外的话，足以超出你的想象和认知。”
那还真不小。
“如果，对手是陆承渊呢？”
贺乘风敲击的手指倏地停顿。
侧过头瞥了我一眼，眼神有些耐人寻味。
“怎么？嫌离婚太麻烦，想直接杀了他？离异少妇的名称不喜欢，喜欢黑寡妇？”
我叹了口气。
没个正经！
“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好不好？”
贺乘风沉吟几秒。
忽然一脚踩下刹车。
转过身，迎上我的视线。
表情认真到近乎专注。
“苏小音，虽然我不清楚你所指的对手代表了什么，但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
承诺？
这么正式吗？
“如果有一天，你自己真的下定决心要离开陆承渊，开始新的生活，不管陆承渊是否同意，又是什么态度，我都有办法让你的决心成真。”
“……”
“但一切的前提是，你自己真的下定决心，不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