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这么想，其实我很开心。”
看来在这件事上，他很早就有和我不一样的看法，只不过没有说出口。
我眨眨眼，用眼神示意贺乘风继续说下去。
“其实从一开始，带给你不开心的本质就是源于陆家，那离婚之后，不管出于何种身份，我当都希望你可以远离那个会令你不开心的环境。”
“只不过你的身体和心灵都已经困在陆家两年，就算离婚也没有真正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当你说要做庄美兰干女儿的时候，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你由着性子来了。”
“但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确实是庄美兰和你都把这件事想的太过理想化。”
果然。
他早就觉得不对，但是始终没有急着否定我，而是耐着性子陪着我，一边保护我，一边帮我收拾烂摊子。
同时等待我自己觉察到不对的那一天。
不知怎么，我忽然嗅到了一种小心翼翼的味道。
不是说贺乘风的方式不对，而是贺乘风有时候在面对我时，没那么自在，没那么随心所欲，顾虑比较多。
如果同样的事，换成季曼瑶，要是她心里有不同的看法和意见，肯定当场就说了。
可是贺乘风这么嚣张恣意的一个人，真的会小心翼翼吗？
这个词语就不应该出现在他的字典里。
“贺乘风，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不是自己人？”
贺乘风的眸底浮起一丝诧异。
“你为什么觉得不是？”
所以……他的答案是是。
“因为有时候我总觉得你跟我太客气，似乎只有我麻烦你，你从来都没有开口让我帮你做过什么，随口一提的请吃饭不算，是那种很下意识的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哪怕只是一些很小的小事，不然搞得有时候我都会觉得，你其实并没有那么需要我。”
比如我和季曼瑶在一起的时候，互相递个东西，带个东西。
有时候谁不想动，让彼此去跑个腿，做点什么之类的。
“想听实话？”
贺乘风右侧唇角微微上挑，带着几分邪气。
这不是废话吗？
我又不是在和他过家家！
我举起果汁瓶。
“今天就以果汁代酒，坦白局怎么样？”
贺乘风也举起他那瓶，和我像模像样地碰了一下。
“因为我怕你嫌我麻烦。”
欸？
这个答案可太不像贺乘风会说的话了。
可吐槽的话刚涌到嘴边，却戛然而止。
我忽然明白他了。
我刚和陆承渊结婚的那阵，何尝不是他这种心态呢。
很多时候，我也想和陆承渊像普通的夫妻一样，彼此需要，彼此依赖。
也想和他撒个娇，让他帮我做些什么。
有些事我不是自己做不了，只是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帮自己做，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但是我不敢。
因为我不确定陆承渊会不会嫌我太麻烦。
我担心他不爱我，所以也不甘愿照顾我。
如果是普通情侣，都有试错的机会，如果另外一半嫌麻烦，也会把问题摊开了去谈，只要两个人能找到一个彼此都觉得舒服的方式，那就没什么。
可陆承渊显然不可能给我这个机会。
我没有试错的机会，自然连尝试都不敢。
所以在害怕失去的情况下，能自己做的事，我都咬着牙自己做。
我也不想小心翼翼，可是和陆承渊的关系里，他没给我足以让我理直气壮的感情与偏爱，我又怎么敢放肆，任性。
而现在的贺乘风，从某些角度来看，太像当初的我了。
我心疼他。
所以陆承渊没有给我的机会，我愿意给他。
“其实，我这个人没那么怕麻烦，也想试试被需要是什么感觉。”
话说到这个地步，贺乘风不可能不会懂。
我分明从他的眼底看到了欣喜的眸光。
“好，我记住了。”
他拧开瓶盖，又喝了口果汁。
好好的果汁，愣是让他喝出了一种在喝酒时一口闷的感觉。
“所以，你其实一直都觉得我远离陆家，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正确与否我无法下定论，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至少是能让你更快乐的选择。”
贺乘风的语气忽然又有点语重心长。
“虽然这句话真的很老套，但是小音，我也真的希望你能快乐。”
“我也是。”
我也希望我自己能快乐。
也希望贺乘风能快乐。
更希望身边所有在意我的人都能快乐。
“贺乘风，你会一直站在我这边吗？不管我的对立面是谁，哪怕是陆承渊。”
我其实比谁都清楚，男人的承诺所代表了什么。
但也不知怎么，这一刻，我忽然想从贺乘风的嘴里听到些什么。
他愿意说，我就愿意相信。
贺乘风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忽然笑了。
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
“我以为，我的立场你很早就清楚了，没想到还是我表达的不够多，或是不够有诚意。”
他缓缓起身，绕过餐桌，走到我面前。
然后在我满眼的诧异中，一条腿后撤半步，单膝跪了下来。
我吃惊地瞪圆双眼，本能地要伸手去扶他。
可他却抓住了我伸出去的手，接着用另外一只手比出发誓的手势。
“我，贺乘风，今天对天起誓。从今以后，一心对苏小音，只守在她的身边。不管她的对立面是谁。都会坚定地站在她边。如有二心，就……”
“可以了。”
我开口打断他没说完的誓言。
大家都这个年纪了，用什么被车撞，被雷劈这种惩罚起誓太幼稚。
我已经听到我想听的部分，所以真的可以了。
我赶紧把贺乘风扶了起来。
起个誓而已，搞得像要求婚似的。
害得我刚才心跳都漏了半拍。
好在这次他没阻止着我。
“贺乘风，你要是敢逗我玩，哄我开心，我就手起刀落，咱们今生来世都做姐妹。”
贺乘风缩了缩肩膀，摇摇头。
“啧，最毒不过妇人心。”
他说的轻松，但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视线还是落到了我的小腹上。
“我上次和你说的跟孩子有关的那个计划，还记得吗？”
我家门口说的那个？
“记得，怎么了？”
“考虑的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