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看久了,眼前一下子有了光亮,我下意识眯起了眼睛,有些不适应。
我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睛。
刚能看清东西,就立刻环顾四周。
我的注意力第一时间就被房间正中央的那张病床吸引去。
再一看躺在病床上的那张脸——
“贺乘风?!”
他要是想见我,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吗?
打一通电话不行吗?
贺乘风闭着眼睛,好像是在睡着。
一听到我叫他的名字,才猛地睁开双眼,不敢置信地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明显从他的眼底看到了欣喜,但只一秒就被怒意所取代。
他应该是看到了我手腕上的绳索。
“谁允许你们绑她的?赶紧解开!”
不是他的意思?
那是谁?
我扭头看向站在我身旁的黑衣保镖,应该是一路把我扛到这的那个。
听到贺乘风的命令,依旧无动于衷。
贺乘风急的分分钟要冲下床,我也跟着急了,连忙开口安抚他。
“我没事,你别激动,好好躺着。”
早上才刚做完手术,哪禁得住这么折腾?
而且怎么连个点滴都不打?
所以这是……贺家?
我还以为贺家的医疗条件有多好,怎么光好在环境上了?
就是这么照顾病人的吗?
贺乘风看都没看我,死死地盯着黑衣保镖。
“我命令你,给她解开。”
黑衣保镖依旧充耳不闻。
下一秒,房门从外面被打开,一个身姿挺拔的中年男人迈着矫健的步伐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看了看贺乘风,又看了一眼我,冲着保镖递了个眼神。
“解开。”
“是!”
保镖这才照做,干脆利落地解开了我手腕上的麻绳。
我下意识揉了揉又红又肿的手腕,连忙下床走到贺乘风的身边。
“贺乘风,你……吃药了吗?怎么不扎点滴?扎完了?你脸色太差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不行咱们还是去医院吧。”
听到我的关心跟连珠炮似的砸过来,贺乘风没心没肺地冲着我笑了笑。
“没事,死不了,离心脏远着呢。”
“……”我上次被刮到手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安慰我的。
但我那是手,他这是手术,能相提并论吗!
可我还没来得及唠到他,被我无视的那个中年男人,竟然主动和我打起了招呼。
“苏小姐,你好,我是贺乘风的父亲,贺震霆。”
我怔了一秒。
贺震霆?
他就是贺震霆?
贺乘风的父亲竟然是赫赫有名的贺震霆?!
但他就是天王老子,我也是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转身。
面无表情地看着贺震霆。
其实刚才他出现的时候,我就大概猜到他的身份了。
毕竟贺乘风的眉眼和他真的很像,一看就是有血缘关系,父子的概率更大。
我也是故意无视他的。
不是我不懂礼貌,是贺震霆请我来的方式太粗鲁,压根就不讲礼貌,那他自然也不配我的礼貌。
“贺叔叔的请人方式还真是别致。”
贺震霆单侧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脸上的表情格外耐人寻味。
“抱歉,雷厉风行惯了。我这个人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欢绕弯子,只想以最高效的方式将苏小姐请来而已。”
呵呵,还真是高效。
怎么不开个火箭去接我呢?那更快。
“贺叔叔喜欢的高效还真是让人佩服,竟然严谨到连说个‘请’字,和解释来由的一分钟时间都没有。”
“一分钟很宝贵的。在战场上,一分钟的延迟,能要了很多人的性命。而苏小姐的一分钟延迟,很有可能就要了我儿子贺乘风的命。”
我来晚就会威胁贺乘风的命?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我听不懂贺叔叔在说些什么,我跟贺乘风的命有什么关系?”
贺震霆刚开口,却被贺乘风抢先一步打断。
“爸!够了!”
够了?
不够,这怎么够。
话说一半可是要急死人的。
“贺叔叔,您说,到底是什么事让您一定要以这种方式把我带到这来?”
我突然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这才换了称谓。
“这小子,嫌我多管闲事,把他从医院带回来,然后就赌气不吃药,不扎点滴,也不吃饭,就这么干熬着。我是没办法了,一时心急,才用这种方式把苏小姐请回来。”
一见我的称呼发生变化,贺震霆的语气也缓和了一些。
“我以前都是用这种方式请人,确实有不周到的地方,苏小姐别往心里去,只要你帮我把这小子搞定,这次算我贺震霆欠你一个人情。”
贺震霆。
人如其名,一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大佬级别人物。
就是陆承渊见了,那都得敬仰三分。
这样一位大佬的人情,无价。
怪不得贺乘风之前能搞到外面搞不到的车去救我。
这一趟绑架,太值了!
我立刻挑起嘴角,微微一笑。
“包在我身上。”我拍拍胸脯,“贺叔叔,先扎哪一瓶?”
“你还会这个?”
贺震霆还没开口,贺乘风却诧异的问了句。
我转头看着贺乘风。
“你忘了我妈妈是做什么的了?小时候我没少去医院里找她,科室的护士姐姐没什么能教我的,就教我扎针,抽血什么的,虽然几年没试过,有些手生,但多试两次就没问题了。”
贺乘风的瞳孔瞬间放大。
“爸,咱们家庭护士呢?你给她叫回来吧,我打,我配合。”
我也转头看向贺震霆。
贺震霆却用眼神扫了下病床旁的处置车。
“上面那两瓶都要输,麻烦苏小姐了,晚饭我一会让人送过来。”
说完,他双手背在身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留下一脸坏笑的我,和一脸绝望的贺乘风,四目相对。
“苏小音,你……大老远来这一趟,不会是专门为了折磨我的吧?”
我给了他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转身去拿输液针。
贺乘风还想跑,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绑上压脉带,用力拍了几下。
“少废话,握拳。”
“苏小音,咱们俩个无冤无仇啊,你……你……你……”
贺乘风嘴还没停,我已经贴好了医用胶带,摘掉了压脉带,起身调点滴的速度了。
看的贺乘风直发愣。
“扎完了?不疼呢?”
我白了他一眼。
“姑奶奶我的技术可是护士长姐姐教的,一流好吗?”
“……”
“这么大个男人,怂打针,真丢人。”
“不是,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那是怂打针吗?我……”
我没给贺乘风狡辩的机会,调好点滴,在病床边坐下,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的双眼。
“贺乘风,你跟我说实话,为什么不吃饭不吃药还拒绝打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