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手机正犹豫，陆承渊的名字又从屏幕上跳了出来。
一同出现在视线中的，还有贺乘风递来的一杯水。
“先喝水，不然骂起人来嗓子干，影响发挥。”
“……”这还真是一个让我无法拒绝的理由。
我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口。
本想转身放到床头上，水杯却被贺乘风直接收走。
贴心的简直不像他。
但手里的手机还在震动，让我顾不上这些细节。
我深吸口气，按下接通。
“什么事？”
“几点？”
陆承渊的回答格外惜字如金，很有他的风格。
呵呵，他终于积极了一次，真不容易。
沈悠忧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的威力是真大啊。
我眨眨眼，秒懂他的意思。
放下手机瞄了眼右上角的时间。
现在已经是十点半了。
证件和离婚协议什么的还都在公寓。
就算我连饭都不吃，直接赶回去取，再去民政局，估计在午休之前都未必来得及。
算了，反正陆承渊的态度已经摆在这，不差多等那两个小时。
不然要是折腾去了，一次没办成，他一有怨言，再起点别的幺蛾子，犯不上。
“下午一点。”
“好。”
说完，电话直接被他挂断。
干脆利落极了。
我有一阵恍惚。
好像他又变回了和我上床之前的那个陆承渊，对我毫无留恋。
这样也好，他把注意力都放在沈悠忧和孩子的身上，没准就想不起来杀我了。
放下手机，我扭头看向贺乘风。
“下午一点去民政局，去之前我得先回公寓取证件。”
“好。”
“还有，我饿了。”
“等着。”
贺乘风准备的美食向来不会差。
我本来只想吃一顿简单的早午饭，结果愣是在各种各样的美食诱惑下，差点撑到肚皮外面去。
我缓了一会，坐着贺乘风的车离开私人医院。
说来也怪，本来从医院到公寓，再到民政局的这条路一直都挺堵的，可今天却神奇的连一个红灯都没见到。
一路畅通无阻。
当贺乘风的车停在民政局停车场的时候，才十二点半。
更令我感到意外的是，陆承渊已经到了。
我看了看手中的文件袋，又透过车窗看了看熟悉的库里南。
他还真是迫不及待。
挺好，省的再磨叽个没完没了。
“走了。”
我和贺乘风打了声招呼，刚要打开车门下车，又被贺乘风叫住。
“你这个时间去上班？”
“……”
也是，来得早有什么用，民政局的工作人员还在午休，没上班呢。
我还没回答，贺乘风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看数字，在他通讯录的数字排行挺末尾的。
我对他和谁打电话没兴趣，索性掏出手机，低头玩消消乐。
两局还没玩完，贺乘风拍了下我的头。
“去吧，可以了。”
欸？
他这是用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人脉，让人家负责离婚的工作人员提早结束午休了吗？
不过也是，以贺乘风的能力，想做到这一点并不是什么难事。
“好。”
我拿着文件袋下了车，走到库里南的旁边。
还没敲车窗，陆承渊也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四目相对，我的眼神静如止水。
而陆承渊，依旧是那幅复杂幽深的模样。
我的心头忽然生出一丝嫌弃。
本来不是多老的年纪，每天却这么苦大仇深。
人总会被身边的人影响，所以我不管跟季曼瑶，季星野，还是贺乘风，宋元墨任何一个人在一起时，都比和他在一起快乐。
从前我一意孤行的喜欢他，觉得他就是我的一切，所以默默的承受了他的一切，不声不响，没有半句抱怨。
但现在我终于敢面对，敢承认，一直以来，不光他对我的不喜欢和百般挑剔让我觉得压抑，还有他的低气压，也整天压得我不快乐。
对我来说，活着已经很艰难了。
我不想每天都不快乐。
“苏小音，非走这一步不可吗？”
我听着陆承渊的问题，唇角微扬。
“孩子他爸，你这话要是让你的悠忧妹妹听到，可是又要找你哭哭啼啼，伤心欲绝的。”
这一刻，我曾经对沈悠忧的那些羡慕也烟消云散了。
沈悠忧连孩子都给他怀了，他却还在这问准前妻确不确定要离婚。
几个意思，当时听到有孩子了，一高兴，一冲动，坚定的选择沈悠忧。
结果一夜过去，权衡利弊之后，有点后悔，有点摇摆，还想再挣扎一下？
换个角度想，也挺让人窒息的。
提到沈悠忧，陆承渊的脸色变了变。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说出一句让我震惊又陌生的话。
“如果……我只要孩子呢？等孩子一出生，我就安排沈悠忧出国，这辈子都不会让她再回临江。孩子生下来就管你叫妈，对外你就是孩子的亲生母亲。”
都什么年代了，还在这玩什么去子留母那一套呢？
还真当自己是皇帝了。
那直接把沈悠忧送甘露寺去修行得了呗？
想的倒是真美，孩子也要，我娘家的势力也要，也不看看自己究竟多大的屁股，能不能穿下这么大的内裤。
而且孩子我自己又不是不会生，凭什么要给那个绿茶精的孩子当后妈？
我甩开陆承渊的手，冷笑一声，继续趁机把刀子再捅深一些。
“陆承渊，从你选择让沈悠忧活，让我去死的那一刻开始，那个曾经爱你到不管不顾的苏小音就已经彻底死了，是你亲手杀死的。”
“和一个死人离婚，你又有什么好犹豫的？走了，抓紧时间。”
说完，我转身就往民政局门口走，没有回头，没有半秒钟的停留。
走出第三步的时候，脚步声终于在身后响起。
陆承渊还是跟了上来。
这个时间本来就不是工作时间，没人排队。
除了陆承渊在签字的时候犹豫了一会，剩下的一切都很顺利。
很快，我就拿着暗红色的离婚证，哼着小曲儿离开了民政局。
刚到门口，陆承渊又叫住了我。
“苏小音。”
我顿住脚步，疑惑地转身。
几个意思？
还准备说一个临别赠言吗？
“说吧，你有什么遗言要交代？”
陆承渊的眉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紧皱在一起。
似乎对这个说法很不满意。
但终究是没纠正什么，直接开了口。
“离贺乘风远一点，他没你想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