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一听到男人的脚步,自动为男人让出一条路。
乖的像狗。
这些不是野狼。
是被人驯化过的。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穿过狼群,站在了大树的正下方。
他整个人都被大树的阴影笼罩。
抬起头看我的时候,我很勉强才看清他的那张脸。
是一张我完全陌生的脸。
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没多好,破破烂烂的,又很脏,头发也乱的像鸟窝。
像是在这深山里和这些狼同吃同住似的。
难道是这次绑架我的人所雇佣的杀手?
倒也是。
有什么是比一群深山老林里的狼群,更好的毁尸灭迹的利器呢?
“是谁派你来的?他给你多少钱?不管他给你多少,我都可以给你三倍!”
我的语气特别笃定。
都这种时候了,能拿钱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
钱永远也比不上活着更重要。
而杀手出来接活不就是为了赚钱吗?
总不能是个人恩怨,死活就要弄死我吧?
我一没见过他,二没跟他产生过矛盾,哪来的个人恩怨?
除非是他做梦梦到我杀了他,醒来之后画个像,按照画像上的照片非要弄死我不可。
我连这么离谱的可能性都想到了,却唯独没有想到他会拒绝。
“你觉得,我会在意你那点钱吗?”
那点?
莫非是雇佣他的人开的价格太少了?
“那你想要多少?你说个数。”
男人笑了。
嘴角咧的特别大,露出满口黄牙。
在这黑暗中恶心又瘆人。
“我想要你的命。”
听不懂人话怎么着?
这人是不是在这深山老林里待傻了,对金钱没有需求和概念了?
“或者,你想要什么其他的东西,我也可以想办法满足你。只要你放过我,一切都好谈。”
男人的嘴角缓缓收起,又再次扬起。
像傀儡似的重复了刚才的话。
“我想要你的命。”
话音落下,男人连思考对策的时间都没给我。
他纵身一跃,抱住树干。
身手矫健地向上爬。
伸手就要抓我的脚踝!
我的头皮一阵发麻,避无可避,只能用力地去踩男人伸过来的那只如枯骨般的手。
可这个男人却跟没有痛感似的,哪怕被我踩了,那抹恶心又瘆人的笑依旧挂在嘴角。
他见这个方法行不通,干脆直接爬到了和我差不多同高的位置,伸手要来抓我。
我屁股下面的树枝只能撑住我自己的体重,他要是上来,一定会和我一同摔下去,
而这里距离地面有两米多的距离,摔下去非常容易受伤。
所以他才没有直接扑上来抓我。
我适当向后退,想躲避他的魔爪。
但又不能退得太远,否则那越来越细的树枝连我一个人都会支撑不住。
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那个男人竟然一只手抱住树干,伸出另外一只手来拉我。
灵活的像只成了精的猴。
树枝太细,我不敢有太激烈的反抗,结果还没踹两脚,脚踝就被他死死地抓住!
他盯着我的脚踝看了一眼,抬头冲着我嘿嘿一笑。
“抓住你了哦。”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被按下暂停。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就在我以为自己真的避无可避时,“嗖”的一声。
一把冒着火光的弓箭突然闯进我的视线,速度极快地扎进了男人的右肩。
男人吃痛,“嗷”的一身惨叫。
火光迅速点燃了他身上的衣服,可他抓着我脚踝的手却怎么都不肯松开。
大有就算死,也要拉着我同归于尽。
可姑奶奶我还不想死!
他要是再不松手,火就要顺着他的袖口,烧到我的裤脚了!
我迅速调整角度,用右脚猛踹他抓着我脚踝的右手。
但男人仍然死不松手。
“别乱动,闭上眼!”
焦急之时,我听到一声熟悉的命令。
来不及思考,我本能地服从。
下一秒,又一阵冷风刮过,我听到了一种很奇怪的声音。
像是肉在案板上被砸碎的声音。
攥着我脚踝的力道虽然没多大变化,但拉扯感一下子少了很多。
奇怪,怎么回事?
本能地睁开眼,低头一看。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那男人的手臂被生生炸开了。
而人是掉了下去,可紧攥着我的那只手却还是没有松开,带着一条断臂,晃晃悠悠地悬挂在我的腿下面。
不知道是不是攥着我的执念太深,肌肉记忆所至如此。
我刚才听到的声音,就是这个男人的手臂被炸开的声音。
衣服燃烧殆尽后,火焰也随之熄灭。
地面的野狼被血腥味所吸引,争先恐后地扑上去,将已经疼痛昏厥的男人包裹其中。
血腥气冲天,还混杂着一种油脂被烤焦的味道。
再加上狼群分食时所发出的种种声音,让我背脊上的每一根神经都跟着发凉。
如果掉下去的不是男人,是我,那这会我所看到的,就是我自己的下场。
我其实也不想看,但大脑神经也有些发麻,整个人就呆愣愣地坐在这一瞬不瞬地盯着下面的狼群将男人的尸首分食殆尽。
“苏小音,小爷允许你睁眼了吗?”
熟悉的声音短暂的唤醒了我的理智。
对,刚才让我不要动的就是贺乘风。
我茫然地抬头,正看到贺乘风满脸焦急地朝我这小跑。
手里还拿着一把复合弓。
果然是他。
是他射的弓箭,救的我。
他的身后还跟了四个统一着装的年轻男人,两个手持火把,另外两个也都背着复合弓。
贺乘风随手拿起弓,轻松一射,弓箭直接扎入其中一只狼的心脏。
他一摆手,身后两个拿弓箭的男人立刻开始射杀野狼。
而手持火把的冲上前驱赶。
不到半分钟的功夫,狼群被如数驱散。
我得救了。
“贺乘风!”
我骑着树枝叫出他的名字。
一开口,这满满的哭腔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觉得贺乘风如此的帅气可爱。
要不是我还没离婚。
有那么一瞬间,我都想对他以身相许了。
贺乘风一脚踢开野狼的尸体,站在树下抬头看我。
结果这一开口,又是那熟悉的欠揍味道。
“爬的还挺高,你上辈子老家的大门口,是不是写着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
“???”
他上辈子才是猴!
我一个激动,朝树干挪了一下,翻身就想顺着树干爬下来去揍他。
可这屁股刚挪动一点,一道清脆的断裂声划破夜风,无比清晰地落到我的耳畔……
树枝,要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