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他禁不住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熟睡的脸庞,却只探到了一手湿腻的血污,黏腻着乌黑的头发,一直延续到脑后。他看着自己染血的掌心良久,那墨黑的眼眸中,深刻的杀意终于如星火燎原般蔓延起来。
好样的,真是好样的,他不过是忙了几天生意,如今居然在旁人眼中也变得这样好招惹的了。
欧阳彻缓缓地站起身来,如同在一时间尽情释放了身上积蓄已久的戾气一般,看也不看便迅疾地扣下了扳机,直接打中了拖着身子欲逃窜于门外的陈昊的膝盖。他的身子被子弹巨大的冲击力引得在空中微微一晃,便“扑通”一声,狼狈地跪在了地上,被冰凉的甲板磕得满头鲜血,打滚痛呼起来,一声比一声还要惨烈。
看着他逐渐凑近的阴冷面庞,似乎随时都要置人于死地一般。便是身经百战的陈昊,此时也不禁有些虚,只不住后退着,断断续续地威胁道,“你怎么敢……欧阳彻,你怎么敢在这里对我动手!犯了杀人罪,莫非你也想把牢底坐穿!”
未曾想这番话对欧阳彻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是你先绑架的人,又有案底,我如今就算在这里直接杀了你,也属于正当防卫。”欧阳彻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舱门外一望无际的大海,薄凉的唇边逐渐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却比面无表情时还要可怕骇人,一字一顿道,“你选的地方,很好,不仅没有人发现,还没有警察来阻止我用枪。”
“你……”这是个恶魔!
似乎猜到了眼前这个男人还打算继续在这里大开杀戒,陈昊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就准备逃走,然而口中的话还没说完,欧阳彻已经漫不经心地一扬手,又在他的手肘上精准地补了一枪,直接击碎了他的肘关节骨头。
他使枪的动作看似随意而就,实则发发皆中要害,让人痛苦难当,却又不至于致死。没过多会,陈昊身上的几个大关节已经都被击碎,整个人如一滩烂泥一般,匍匐在地上苟延残喘着,没多会就已经昏死过去。
解决了船舱以内的人,欧阳彻面无表情地装好了子弹,缓步走了出去。
外头的枪战已经进行到尾声,甲板之上死的死伤的伤,好不惨烈。几个男人见欧阳彻出来,不禁想起舒雪丫在船舱里对着他们说得那一句句怨毒的诅咒,又想起平日里听到的有关于欧阳彻神话一般的传言,神情更是有些魂不守舍起来,连连退后。眼见得已经退到最后,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几个男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下眼神,眼底均划过一丝鲜明的杀意,心中都决定拼了。
欧阳彻举着枪与他们对峙而立,一个个逐个对视着,目光比外头的大海还要深邃,毫不保留地透露出锈红色的杀意,让人心惊不已。
“砰!”不知道是谁先扣动了扳机,只知道两声枪响过后,对方已有两个人轰然倒地,血溅当场。依稀可以辨认出中弹的地方皆是头部,一击必杀。
其余的三个男人不禁慌乱起来,心中不住思量。刚才的两声枪响,一发是己方,一发是他发出的,既然己方的那一发子弹侥幸被欧阳彻避过,那另一个……又是谁杀死的?
他们心中正惊疑不定之时,只见欧阳彻缓缓抬起了双手,一手拿着枪,另一只手两指并拢,虎口张开,形成一个拿着枪的手势,嘴边微微弯起几分冷笑,仿佛从来不相信自己的生命也有可能受到威胁一般,还未等他们惊惶拔枪,他嘴里已经轻轻地道了一句“砰”
几乎是同时,他扣下了扳机,应声倒地的却依然是两个。剩余的那个唯一幸存者这才恐惧地发现,同伴身上各有一个血淋淋的弹孔,均是致命的地方,只不过一个射中眉心,另外一个射中了后脑勺,显然不会是在他前方的欧阳彻所为。
附近!附近还有狙击手!
想到这个念头,那个男人不禁回过头来望了望正在不远处停靠的游艇,果然看到了密密麻麻的枪支,均是跟随者欧阳彻前来的警察。刚才欧阳彻自己举枪的一瞬间,他们也配合地放了枪。
看向身边横七竖八的同伴,一时间活生生一个高大的男人的心理防线居然有几分崩溃,趁着不注意,就打算跳海逃走,然而刚迈上栏杆,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生生地拽了下来,轻而易举地被掼在了坚硬的甲板上,继而一只脚已经踩到了他的腹部,仅是一用力,便被生生踩断了几根肋骨。
他痛极,抬起头来,只见得那个中国男人冷酷如修罗的脸庞,面上还带着几分阴寒的笑意,一边低着眉漫不经心地用脚尖碾了碾他的手掌,继而踩过他痛得不得不脱手的手枪,一脚踢到了旁边的海水中。看着那乌黑油亮的手枪在海浪中沉浮了几瞬终于消失不见踪影之后,他才转过脸来,慢吞吞地用法文沉声发问道,“刚才,就是你在车上挟持着那个女人?”
舒雪丫身上受的伤尚历历在目,欧阳彻在看到的那一瞬便早已经在心中发誓,会一道道加倍还在这群渣滓的身上。
男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心虚起来,下意识地想要摇头否认,然而转眼间耳畔只听得自己身体传来“吱嘎”一声,肋上的痛苦已经更为剧烈。
“我看她额间有撞击产生的伤,想来也是你弄的。”欧阳彻口气淡淡,一边把玩着手上乌黑的手枪,眯着眼对着他的头部瞄准了半会,却迟迟没有扣下扳机。
那个男人早已不复刚才的凶狠模样,面色苍白如纸,仍是在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会是您的女人……”
“哦?不知道?”欧阳彻面上倏然一愣,继而已经摁下了扳机,不偏不倚地擦着那个惊恐万分的男人耳边而下,在甲板上钻出了黑黝黝的一个洞。
飞起的弹片割破了他半张脸,而他的听力早已被近在耳边巨大的震荡所损坏,不一会儿便从耳朵里头流出一线血来。男人闷哼了一声,终于是昏死了过去。
欧阳彻的面上嘲弄,只是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枪,踢了他软趴趴的身体一脚,或许是说给他听,也或许是自言自语,“什么都不知道,那要这副耳朵也没有用了。”
解决完一切后,欧阳彻嘴边噙着几分冷冽的讥笑之意,缓缓踩过一滩滩在阳光底下发黑了的鲜血,如同从光和影中的交界处慢慢向众人走来,连步伐都带着肃杀铁血的气息。
他终于站停在甲板上,迎着海面上投下的阳光负手而立,脊背始终挺得笔直,半分没有赶过来的过程中慌张的模样,扫了一眼周围的斑斑血迹,继而才向对面船只上的警察用流利的法文扬声问道,“都解决干净了吗?”
站在最前的巴黎督察眺望了一眼这艘游艇,似是也看不出一个所以然一般,只示意旁边几个警察放下了手中枪支,文不达意地提醒道,“欧先生,据我们的警察反馈,那黑帮团伙里总共有七个人!”
七个人?欧阳彻稍稍拧了拧眉心,只觉得与记忆中有些差池,回过身来,仔细地数了数地上正在呻吟呼痛的人,除却朱晓彤和陈昊以外,地上只有五个人。
那另外两个人呢,跑到哪里去了?
心中突然升腾起几分不好的预感,欧阳彻面色铁青,大步冲到船舱内,只见原本舒雪丫躺着的地方早已经空无人影,转而似乎捕捉到了游艇后方的些许匆忙的脚步声,他心中一沉,顾不上身后的警察,只大步跑去。
果然,只看见两个男人正一人一边架着半昏半醒的舒雪丫,紧紧地贴在游艇的栏杆上,似乎准备跳下海去。见欧阳彻过来,他们更是慌张,连忙捉住了舒雪丫细长的脖子,威胁一般地看着他,用不太流利的中国话狠狠道,“你,放我们,现在,走……这个,女人,你,放,我们马上……不,不然……”
然而他们口中的条件还未谈完,便已经惊恐地止住了声音,因为看见欧阳彻走过来的步子没有丝毫停顿,从容不迫,却有带着无边的威压,“你们有本事,就再试试看?”
他今天的耐性已经发挥到了这二十几年来的极致,再经不起这些异国渣滓的任何一个试探。
欧阳彻缓缓举起手枪,而警方也已经从另一艘船上逐个登陆到了这只游艇里头去,将里面或死或伤的人一个个拖走。远处的狙击手举起了手中的枪支,随时准备跟他一起行动。
见他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那两个男人面上更加苍白,然而为了保命的希望,不得不继续扯着嗓子以怪腔怪调的中文发音吼道,“你!你女人……还在我,手上!你……你不要,不要再过来了!”
欧阳彻神色淡漠,恍若未闻,只是握在手中的枪攥得更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