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
好家伙,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
精彩,真是精彩!
怪不得,县太爷忙不迭地将季长淮请回来。
八成,也有这一层原因。
他可能是怕,温大人和翟大人到时候吵起来,谁也说服不了谁。
这样,确实需要一个更加可以主事的人。
“不过,即便如此,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而且吃亏的是翟大人,温大人算是已经斗争成功,没必要再记恨温大人了吧,林骏这说辞有些牵强了吧?”程清嘀咕。
季长淮却意味深长地道:“我记得,翟大人一直没娶妻。”
程清:“啊?”
季长淮淡声道:“没娶妻,就代表着,他可能还念着少时的情意。男人嘛,没有几个能够包容,别的男人觊觎自己的夫人,所以这理由也算说得通。”
程清:“……”
行吧,是她狭隘了。
真没想到,背后的故事这么精彩。
她的目光,不由落在温大人的脸上。
只见,林骏那一番话后,温大人的脸色,确实多了几分铁青。
但很快,他就平静下来,“休得胡言!我与县令大人,只是按照正常的审问办事,便是入了刑部,也是如此!若有内情,自然会从轻发落,但若你一人揽下全责,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他抬了抬手。
旁边的军士,立即举起手中的长刀。
林骏一阵胆寒,腿软得几乎站不住,脸色在寒光的映衬下,更加惨白。
他向翟大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翟大人却偏开头去,不知是不想看,还是不忍看。
几秒后,林骏收回目光,猛地闭上眼,拔高了音量,“是我的罪,我认!”
那模样,好像提高音量,自己便不会害怕了似的。
温大人也没再说什么,他本意就不是让林骏拖翟大人下水。
只是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林骏只是一个随从,无人指点,怎么有胆子,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可是一旦被发现,就会杀头的重罪。
不过,温大人从头到尾,也没想过这件事会与翟大人有关。
翟大人的脾气秉性,他还是了解的。
他断然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他怀疑,背后可能还有其他人。
但见林骏这模样,是问不出来了。
温大人回头,看向季长淮。
季长淮没有什么表情。
温大人心下了然,向旁边的军士使了个眼色。
押着林骏的军士,立即将他压倒在地。
林骏浑身的骨头好像都被抽掉了似的,腿软得不行,趴在地上,满眼绝望,连挣扎都忘了,他睁着大眼睛。
眼睁睁地看着,那军士高高地举起长刀,再重重地落下来。
咔——
手起刀落。
咕噜一下,一颗头颅,就滚落在地。
一直滚到温大人脚边才停下来。
在地上留下一长条地血线。
看见这一幕,翟大人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他紧抿着唇角,额角的青筋全部跳起,仿佛下一秒,就会爆裂开来。
宁月龄见此,却是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她觑着翟大人的脸色,讨好地问道:“翟大人,你没事吧?”
翟大人铁青着脸,紧咬牙关,“无碍。”
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他看了一眼地上林骏的尸体,闭了闭眼睛,向旁边的随从吩咐道:“将……将他的尸首,找个地方安葬了。”
随从应下来。
下一秒,便有两个随从跑过去,为林骏收尸。
林骏已经死了,季长淮和温大人自然都没有阻拦。
待翟家的人,为林骏收尸的时候,温大人转头看向旁边,已经被吓傻了的百姓和大夫们,朗声将今日的事情说了一遍。
“此值危急存亡之关键,药材是所有百姓生还的希望,若还有人胆敢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林骏——便是你们的下场!”
现场噤若寒蝉。
任何威胁的言语,都没有一个人,活生生地死在自己面前来得震撼。
所有人此时都静默着,眼里都闪烁着恐惧之色。
郭三站在程清身边,更是腿软,两条腿都在打战。
程清之前的心声应验了……
确实有人偷盗药材。
如若不是他们提前有防备,这次被抓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郭大夫和他。
郭三不敢想象,如若是他或者郭大夫被抓,那该有多么地可怕。
只怕现在人头落地的,便是他们师徒二人了。
想到这里,郭三在烈日之下,狠狠打了一个寒颤,身上的衣裳,也早已被冷汗浸透。
程清见他脸色不对,扶着他的胳膊,关切道:“你没事吧?”她握了一下郭三的手腕,皱眉道:“你这脉象好乱……”
郭三呼吸都快停滞了,心脏更是一阵狂跳,闻言,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自嘲地道:“我,我太害怕了,胆子太小了……没想到大白天还能被吓成这样,我真是没用……”
程清猜得到郭三心里怎么想的,顿了顿,安慰道:“没事,好多人都被吓得不轻,杀人的场景,大家都不常见,害怕很正常。我看你现在情况不太好,还是别在烈日下站着了,回药棚里坐着休息一会儿,喝点水缓一缓。”
郭三确实不想继续站在这里了,点点头,便任由程清扶着他,回了药棚。
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季长淮便也跟着回到药棚里。
温大人吩咐人,将现场的血迹清洗干净。
一条人命,便掩埋进那些脏水里。
很快,太阳一晒,便没了踪迹。
现场的人在最初的震惊后,沉默了片刻,很快便又回到正常的生活节奏里。
其他大夫心里虽然唏嘘,但还是该怎么干活,便照旧怎么干活。
所有人再次忙碌起来,仿佛之前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郭三坐在药棚里,抱着茶杯,看着很快恢复正常的药棚,都有些恍惚,自己是不是入了梦境。
程清看着那些面无表情,维持着秩序的军士,再看看坐在旁边的季长淮。
他一脸的淡然闲适,好像并未因为一条人命,而有片刻的动容。
换句话来说,他似乎从来没把林骏的性命,放在眼里过。
但,这也正常。
作为这个王朝最高统治者的儿子,一个皇子,一个王爷,一条普普通通的性命,对他们来说不过蝼蚁,不过过眼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