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月龄就是知道，季长淮重恩，所以才想救下季长淮。
却不想，被程清和陆小小截了胡。
现在看季长淮对程清的态度，显然是真的将程清和陆远一家，当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全然没将她照顾了几日的情分，放在眼里。
望着季长淮和程清说说笑笑的样子，宁月龄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对了。”季长淮和程清打过招呼后，才转过头来，望向翟大人和宁月龄，“方才听翟大人的话，对手下之人倒很是爱重。”
季长淮用的不是看重，而是爱重。
一字之差，听在别人耳中，意思就不大一样了。
翟大人神色一顿，低下头道：“宁姑娘也是有才之人，微臣只是惜才。”
“惜才，却也不能纵容自己的人胡乱说话。”季长淮淡淡一笑，瞥了一眼旁边桌子上放着的风油精，“不过是一些寻常可见的小玩意儿，自己没见过就算了，信口胡来，反倒让旁人背上不好的名声。若是无意，那便算不得聪明。若是有意，那便是心肠歹毒了。”
季长淮说着，目光重新落在翟大人和宁月龄身上。
“翟大人，你说呢？”
翟大人嘴角几不可见地一抽。
宁月龄的脸色都有些发白。
翟大人前面刚说过，宁月龄是有才之人，后脚若是承认宁月龄方才的话是无心之失，那就说她不够聪明，自然就是不够有才。
何来的有才之人一说？
若说她故意的，那就是恶毒了。
无论哪种，都不给翟大人和宁月龄留有余地。
四周的人，俱是看了看季长淮，又看了看程清。
这下子，谁都能够看出来，季长淮有心维护程清。
宁月龄方才那话，说是无心之失，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季长淮偏偏上纲上线。
显然是偏帮程清。
宁月龄看出来这一点，眼睛微微红了，颇为委屈似的。
翟大人见此，眉心一皱，拱了拱手，正色道：“宁姑娘也只是见这东西不像是寻常琉璃物件，关心一问，算不得什么的。”
季长淮眉梢一挑，“这不寻常吗？”他勾唇一笑，“我倒觉得，这很常见，市面上不是多得是？若是如此，那也只能说，宁姑娘见的东西还是太少了。”
言外之意就是，宁月龄见识浅薄。
宁月龄身子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她望向季长淮，满脸的委屈和不甘，旋即含着眼泪，期期艾艾地开口，“季公子，我只是随口一句话，怎么引来您这么多猜测？就算您要维护程姐姐，也不能这么糟践人吧？更何况，多日前，我也曾照顾您那么久，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就这么看低我？”
季长淮闻言，微微一皱眉，定定地看着宁月龄，略有些沉默。
宁月龄含着眼泪，泫然欲泣，看着好不可怜。
她本就长得漂亮，任凭是谁看见这一幕，都很难不动心。
翟大人眼里流露出些许的心疼之色，往前走了一步，隐约有将宁月龄护在身后的意思。
“公子，一切都是微臣的错，您要怪就怪微臣吧。”
程清下意识地看向季长淮。
郭三和县太爷等人闻言，目光却在翟大人和宁月龄之间逡巡。
季长淮沉默了几秒，看在宁月龄曾经确实照顾过他几日的份上，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淡淡地道：“罢了，翟大人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便回去好好地管教一下自己身边的人吧。”
翟大人舒了一口气，低头应了一声是。
他和宁月龄便没有再在这里逗留，拿上药物，便匆匆地离开了。
只是走之前，宁月龄还是不死心地看向季长淮，她看出来季长淮方才的动摇，或许她还有机会，留在季长淮身边。
季长淮却没有再看她，而是转头望向程清，低声道：“听说你这次出去，带了不少粮食和药物回来，真是辛苦了。”
程清淡笑，“一路上有曹大哥他们帮忙，我也没做什么，算不上辛苦。”
季长淮弯唇笑了笑，“你就是太谦虚了，这次若不是你胆大心细，百花镇只怕撑不到朝廷的赈灾粮来，你的功劳我都记着呢。”
程清闻言，略有些不好意思。
看着他们俩相谈甚欢，宁月龄的脸色，别提多难看。
“走吧。”翟大人走到马车边，见宁月龄还在盯着程清和季长淮看，只以为宁月龄是记恨他们二人，低声劝说道：“那位是贵人，我们招惹不起，还是先回去吧。”
宁月龄闻言收回目光，整理了一下情绪，转头望向翟大人时，又是一副柔情小意的模样，“大人说得是，月龄都听您的。”
翟大人对她的温柔乖顺很是受用地点点头，便和宁月龄一起上了马车。
很快，宁月龄和翟大人便坐上马车离开了。
“在看什么？”季长淮和程清说着话，却见程清一直在盯着别的地方。
他顺着程清的目光看过去，便见翟大人的马车逐渐走远了。
季长淮微微一挑眉，有些好奇：“这有什么好看的？”
程清回过神来，尴尬地一笑，“没，我就是随便看看，没什么。”
她方才便注意到了，宁月龄看着她的目光不对劲。
便下意识地看向宁月龄。
如若她没看错的话，方才宁月龄上马车时，翟大人还握住她的手，扶了一下。
如今这个时代，还有男女大防。
翟大人和宁月龄之间的举动，确实有些太过亲近了。
“翟大人如今怕是动了凡心。”似乎看出来程清在想什么，季长淮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程清一愣，“公子为何这样说？”
季长淮闻言，却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他前些日子，也去驿馆看过附近的情况。
跟别人相比起来，他更了解翟大人和宁月龄之间的相处模式。
那日，宁月龄和翟大人之间的互动，便很奇怪。
都是男人，他更明白翟大人每每看向宁月龄的目光代表着什么。
只怕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程清见他不愿意详说，也不好再追问，也没心情再闲聊。
将药物的事情，交代了一番，她便赶回去收拾药物，打算明日再跑一趟郓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