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槐一听这话，颇有些担心，踟蹰不走。
陆远睨了他一眼，似乎是开玩笑，“大哥放心，我不会把她怎么样的，毕竟她是我亲娘。”
陆槐闻言，一拍脑门，也是。
陆远平日里做事再凶，再狠，总不能对自己的母亲动手。
思及此，陆槐便走了出去。
临走时，还反复叮嘱陆老太和陆远，好好说话。
反倒是陆老太，看见陆槐就这么走了，有些担心。
一直嚷嚷着不让陆槐走。
陆远却直接把陆槐送了出去，还反手关上了门。
看见这一幕，陆老太更是被吓得不轻。
陆老太身子虚弱不能下床，只能在床上蛄蛹着，惊恐地看着陆远，声音都开始结巴。
“你，你关门做什么？陆远，你要干什么，我，我可是你亲娘！”
陆老太吼叫的声音越来越大，但任何人都能听出来，她的声音都在发虚。
那增大的音量，好像是在帮她自己加油鼓劲似的。
陆远盯着她看，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走到床边。
见他愈发地靠近，陆老太的脸色，顿时惨白得厉害。
“你，你到底要干嘛？！”
陆远闻言，似乎有些不解，看着她，忽然一笑。
“娘，你是我亲娘，我只是想单独跟你说说话而已，你说我能干嘛？”
陆老太闻言，僵硬了一瞬，旋即反应过来。
是啊，她可是陆远的亲娘！
她就不信陆远真敢对她做什么！
陆老太勉强恢复了一些底气，“那你想说什么？”
“只是听说你身子好了，我过来看看。”陆远道。
陆老太顿时冷哼一声，“从前怎么不见你过来看我？我听陆槐说，你现在在城里买了大宅子，过上了好日子，你怎么没想把我接过去？我告诉你，我算是看透你了，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陆远闻言，盯着她的眼睛，忽然来了一句。
“我接你过去，你敢过去吗？”
陆老太闻言一愣，似乎不太明白陆远的意思。
她刚想说，她有什么不敢去的？
但对上陆远的双眼，她心里没由来地发虚。
陆远那目光，好像已经把她整个人看透了一样。
陆老太忍不住心虚地道：“你，你是什么意思？”
陆远淡淡一笑，“只是方才听您说，您觉得我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陆老太强撑着面子，“难道不是吗？你还知道我是你亲娘，可你是怎么对我的？你亲娘在这里病得要死了，你自己跑出去吃香的喝辣的，住大宅子，过上好日子，都没回来看过我一眼，难道不是白眼狼？”
陆远闻言，却摇了摇头。
陆老太不明白陆远这是什么意思。
就听陆远说：“您有一句话说错了。”
陆老太下意识地道：“我哪句话说错了？”
“你方才说，我亲娘快要病死了。”陆远盯着她的眼睛，“这句话不对。”
陆老太有些不解，不由皱眉，“这哪里错了？”
陆远面无表情地道：“我亲娘，早就死了，不是吗？”
“你在胡……”
陆老太刚想呵斥，觉得陆远就是不想养她。
但话还没说完，她忽然想到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下一秒，陆老太的瞳孔猛地放大，惊恐地看着陆远。
陆远就坐在床边，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里和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
就只是盯着她而已。
陆老太的心脏，却几乎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脑海里一阵混乱。
她悚然道：“你，你怎么知道的？！你，你都知道什么？！”
陆远眯起眼来。
其实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他就是想要试探一下陆老太。
看看能不能诈出来一些什么。
没想到，竟然还真让他诈出来了。
从陆老太的言语中，陆远可以立即确定一件事。
那就是他的亲娘，只怕真的已经死了。
陆远的心沉到了谷底，面上却一片平静，没有悲喜，好像早就知道了似的。
“你觉得我都知道什么？”
陆老太的脑子里，一下子闪过最近很多的事情。
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
怪不得……
她就说，怪不得陆远现在开始处处跟自己作对。
怪不得，他宁愿维护程清那个贱蹄子，也不愿意听自己的话！
原来，原来是因为这样！
他竟然已经知道了！
可是……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陆老太紧张地盯着陆远，“什么时候知道的？！是谁跟你说的？！”
陆远只是盯着她，一言不发。
陆老太的心脏，却像是被一只大手捏住一样，窒息感愈发地强烈。
心里的恐惧，也越来越强烈，让她没有办法忽视。
她不知道陆远是听谁说的，更不知道，陆远打听到多少事情。
陆老太在心里暗恨，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竟然将这件事告诉了陆远！
可是，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
只有陆老爷子夫妇知道。
毕竟，陆老太当时并未怀孕，凭空多出来一个孩子，不是那么容易蒙混过关的。
陆老太思及此，磨牙嚯嚯，“是不是你大伯告诉你的？！他真的就是看不得我过好日子！他既然告诉你了，那他就没告诉你，我才是最受气的那个吗？明明是你爹对不住我，搞出来你这么个私生子，你凭什么来质问我？！”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一个字，几乎是用尽全力，从胸腔里喊出来的。
陆远听着她的话，几乎可以拼凑出来一个大概的事情。
但他没有立即开口。
他只是盯着陆老太。
那眼神，看得陆老太头皮发麻。
害怕恐惧完全占据了她所有理智。
她根本来不及多想，便开始骂骂咧咧。
“你凭什么要怪我？”
“我告诉你，你这个下贱胚子！你没资格这么看我！”
“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就是觉得，我不是你亲娘，你就可以不养我，不待见我？”
“陆远，你可别忘了，是我把你养这么大的，要不是我，你早就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生娘不如养娘亲，无论如何，你都该照顾我，赡养我！”
陆老太的眼睛，渐渐发红，变得癫狂起来。
陆远盯着她良久，看着她从发怒发疯，再到灰败下来，倒在床上，害怕得缩成一团，方才强撑的面子，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干瘪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