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动,长风也跟着起身。
沈青歌还坐在原地没动。
几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神情严肃。
旁边桌上的清梨,看到两人纷纷起身,紧张的放下手中汤匙,跑到沈青歌身边。
一脸警惕的护住沈青歌。
祁晏北背对着沈青歌沉默了几秒,转头问道:“永安县主,不知本王所中蛊毒,你是否能解?”
沈青歌仔细思索一番,回道:“我只有七成把握。”
她前世接触过蛊虫,但不精通,虽有异能傍身,也不敢把话说满。
祁晏北眼中一闪。
七成把握,也足够了。
当下,他便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令,递给沈青歌。
沈青歌下意识伸手接过龙纹玉令,却在反应过来时,一脸疑惑的抬头看祁晏北。“这是?”
“本王现在有事处理,但希望永安县主能替本王解蛊毒,这枚玉令是本王持信之物,县主拿着这枚玉令可以随意进出璟王府。”
“希望县主能替本王解蛊,过后本王一定厚礼感谢。”
祁晏北身形修长,可低头与沈青歌对视时,却没让她觉得不适。
甚至觉得祁晏北是在好声好气的与她商量。
沈青歌一笑,把玉令好好收起。
“玉令我先收下,厚礼就不必了,王爷先前帮我一次,我帮王爷解蛊毒,也算是礼尚往来,一人一次扯平了。”
沈青歌想起过几日还有一场宫宴,顿了顿,又补充。
“这几日有事要忙,等过几日,我就去给王爷解蛊毒。”
祁晏北自然无有不可,同沈青歌道谢后,转身便走。
看那架势,应该是去寻仇了。
沈青歌满怀敬意的目送他离开。
二人走远,清梨才一跺脚,脸上不安的急声道。
“小姐!你怎么应下要帮王爷解蛊毒啊!”
沈青歌一转身,又坐回自己的桌子上,把剩下一碗鱼汤端近自己。
她随手拿起汤勺,不解的瞅她。
“我帮他解毒怎么了?”
清梨见她还有心情喝鱼汤,心中更急。
她试图用言语让沈青歌理解这多么不合理。
“他是王爷啊,小姐!”
“万一你治不好他,他一生气,追究你过失怎么办?”
砍头,杀人,五马分尸?皇室之人什么狠事做不出来。
清梨只是想想,就觉得后背发凉,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沈青歌忍不住噗嗤一笑。
“哪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她道,“且不说法不责医,璟王此人,看着便颇有君子之风,就算治不好也不会责罚我的。”
她的神情笃定,让清梨说不出话来,只能憋着气站在一旁。
直到沈青歌喝完最后一口鱼汤,惬意的擦了擦嘴,从长凳上起身。
她拍拍清梨的脑袋,“好啦,小管家婆,你即使不相信璟王,也该相信你家小姐我的本事,别忘了,我可是救回祖母的人。”
早市已经快散了,沈青歌随手扔下饭钱,便把钱袋子丢给清梨。
天气不错,时辰正好,沈青歌满意的点点头。
“走吧清梨,是时候去千金阁大卖特卖了!”
祁晏北的事情可以放一放,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当然是花钱!
逛街不海购,等于白来!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她一定要买!回!本!
……
就在沈青歌在千金阁中扫货时,祁晏北已经带着长风回到璟王府。
回府的第一时间,便是招来府医为他诊脉。
璟王府的府医是一位年轻男子,样貌风流。
他被长风找到时,还在睡觉。
长风将他从床上扯过来,身上只给他胡乱披了件外衫。
“唉唉唉,等等!什么事儿这么急?都不让小爷睡个好觉!”
于宿拽着要落不落的外衫,试图让长风慢一点。
长风置若未闻,脚下步伐飞快。
直到将他提到祁晏北面前,长风才松开他。
祁晏北朝他一点头,长风立刻俯首,退出房门外看守。
于宿看的一脸懵,疑惑的问祁晏北。
“什么事儿这么严肃,还要长风守着?”
祁晏北淡定的饮一口茶,道。
“我中蛊了,应该是宫里人的手笔。”
“什么?!你中蛊了?”于宿惊得往前走了几步,拽起祁晏北的手要给他诊脉。
祁晏北眼神制止他的靠近。
于宿翻了个白眼,心里吐槽他一句矫情。
随后从怀中掏出医包,然后从里面取出一方棉帕。
“这次行了吧,大少爷?”
祁晏北这才把手递给他。
于宿诊脉时十分认知,和平常的吊儿郎当完全不一样。
“确实是蛊。”
于宿放下祁晏北的手,神情不复之前的轻松,反而凝重。
“而且种下已经一月有余。”
祁晏北淡淡的点头,对这个诊断结果显然不惊讶。
随即他问于宿,“你能治吗?”
于宿沉默几息,迟疑的点头。
“或许能治,”他说,“只要能找到母蛊,子蛊很容易弄死。”
凡是蛊虫,必有一子一母,子蛊由母蛊孕育,亦由母蛊操控。
他出师自药王谷,药王谷是天下医术最精湛的地方。
对于解蛊毒,自然也有心得。
但是他刚给祁晏北诊脉,虽然诊出蛊虫存在,但祁晏北的其他脉象除了有些孱弱,其他的居然丝毫没有问题。
他甚至诊不出蛊虫有什么特征,这蛊毒实在有些棘手。
无法从子蛊找破绽,只能由母蛊下手。
“可问题是,怎么把母蛊找到。”
于宿皱着眉仔细思考。
祁晏北听他说完,没说话。
他重新审视沈青歌的医术。
于宿的医术已是极其高超,却也是诊脉后才发现自己中蛊。
而沈青歌居然仅凭长风几句话和肉眼所见,便发现蛊毒。
她甚至没看其他的便说有七分把握能解此蛊。
祁晏北想到她口中所说的‘略懂几分皮毛’,无意识勾起一抹笑。
还挺谦虚。
于宿还在皱着眉头想解决方法,眼神一瞥看到祁晏北居然在笑。
他直接愣住。
什么情况,祁晏北居然笑了?
不对,哪有人中蛊快要死了还笑啊?
祁晏北是不是被蛊虫蛊傻了?
“等一下,”
于宿突然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祁晏北,你是从哪儿知道你中蛊了?”
他是璟王府中唯一的府医,他都是刚知道的,祁晏北是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他背着自己养其他府医了?
于宿神情立马变得怀疑,瞪着祁晏北让他交代。
他表情变化太过鲜明,祁晏北扫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祁晏北抬腿,伸脚,将他从凳子上踹下去。
“你给我正常一点。”
于宿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幽怨的看他一眼。
“我哪儿不正常了,我多关心你啊。”
他作为这府中唯一懂医术的人,不管是祁晏北生病,还是侍卫生病,都是他管,就连府上的马生小马,他也得去看一眼。
他就得是这府上唯一的府医,只有他能领这份工资!
祁晏北一脸黑线,只觉得太阳穴突突乱跳。
他当初是怎么从药王谷里那么多精英中,选出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人。
于宿连忙跑到桌子另一旁,离祁晏北远远地坐下。
“所以究竟是谁看出来的?”
他趴在桌子上,好奇地问。
“过几天你就会看到她。”
祁晏北神情慵懒,似乎提起这个话题就有些愉悦。
“?”于宿警惕,从他的语气中品出一丝非同寻常。
“什么意思?她要来王府?你和她关系很近?”
等等,她该不会是来给祁晏北解蛊毒的吧?
祁晏北瞥他一眼,看来他还不算太笨。
只不过,
“是要来王府,但是关系……还没那么近。”
他说完,心里突然觉得有些不爽,原本愉悦的嘴角也抿平。
“好好好,”
于宿突然一拍桌子,神色激动。
“我就知道,祁晏北你背着我养其他大夫!你还要把她领家里来!”
他于宿,绝对绝对绝对不接受!
不接受!
祁晏北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息胸中的怒火。
半秒过后,长风听到屋里传来一声巨响。
他闻声警惕,推门闯入。
一推开门,只见自家殿下好好的坐在椅子上喝茶,而府医于宿,被人踹到窗边。
此时正摸着屁股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来,
一边起身还一边嘟囔着要给王爷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