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歌回来的时候，虽然没带回尸体，却把匈奴人的衣服都带回来了。
还有一些能用的家伙式、帐篷等东西。
此时士兵们都从身上接下来，扔到地上，聚成一座小山。
护国公老将军看到这些东西，好奇疑问道：“歌儿，你捡这些东西回来干嘛？”
匈奴人的衣服都是各种皮革所制，虽然有一定硬度，但却比不上祁国分发的铠甲。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生活习惯问题，匈奴人除了夏天，很少洗澡。
他们身上的衣服，更是几年都不洗一次，黑硬的可以结块。
这也导致他们的衣服臭烘烘的。
如今只是放在地上，就撒发出一股汗臭味。
连方才把他们背负回来的将士们，都是一脸嫌弃，时不时的拍打身上，试图驱散鼻尖的浓臭味。
沈青歌本人亦是十分嫌弃。
她掏出从祁晏北那里搜罗来的方帕，死死捂住鼻子，而后才凑近一点，两只手指捏起一件兽皮袍。
“我这不是想着，马上要过冬了，百姓们得修葺房屋吗？这些皮革，都是正经八百的实料子，拿来抵抗风寒不正好吗？”
西部严寒，尤其是边塞，常年有百姓因为寒冷被冻死。
御寒最好的方法其实是烧炭，但沈青歌还没厉害到能凭空从地里找出煤炭矿。
所以她只能在其他方面入手，比如捡一些匈奴人的皮革，不管是糊窗户，还是塞门框上，都对御寒很有用。
——当然，这些皮革都得拿皂角狠狠搓洗一番，不然百姓们没被冻死，也要被熏死了。
“这听着倒是个好想法。”
护国公老将军若有所思道。
祁国如今的房屋，几乎都是木制、石制。
而像虎门关这种苦寒之地，稍微富裕些的人家，早就搬走了，如今在虎门关居住的百姓们，除了一些随军的家眷们，剩下的，都是些贫困百姓。
他们烧不起炭，更别提买皮革防风、或是杀匈奴人夺衣服。
但军队却时常出去作战。
对他们来讲，若是杀完匈奴人，剥件衣服不是难事。
带回来后，正好能分给百姓们御寒。
护国公老将军越想越觉得此法甚妙，扭头就将此事吩咐下去。
于是虎门关内的将士们，便得到了一个离谱的命令。
——尽量剥掉匈奴人的衣服带回来，最内里的衣服不用。
——护国公老将军嫌弃他们臭烘烘的裤衩子。
沈青歌在一旁，也不拦着，反而笑的像个小狐狸。
她就是故意让祖父看到这些，而后下达命令的。
沈青歌毕竟是初来乍到，推进‘基建’计划，还需要祖父多多帮助。
目的达到，沈青歌立刻扔到手中匈奴人的衣服，而后颇为嫌弃的擦了擦手。
看着擦完手后，脏兮兮的方帕，沈青歌犹豫半秒，还是皱着脸扔到了那一大堆衣服了。
——天可怜见的，她不是浪费，只是她刚刚摸得那件衣服实在太臭了，她怕下次见到这方帕会忍不住yue出来。
沈青歌在心里心疼了方帕一会儿，而后才摆摆手，让人拿大木铲子，把这堆衣物扔上驴车，找地方存着。
在西郊大营时，因为实在忍受不了军营中的汗臭味，沈青歌便下令让将士们至少三天一洗澡。
烧热水的费用全由都她出。
白得的洗澡机会，将士们无一不欣喜接受，慢慢的，三天一洗澡，保持个人卫生，逐渐成了西郊大营将士们的习惯，变得爱干净起来。
方才因为沈青歌的命令，程虎等人听话的一路拎背着臭衣服回来，但他们心里不是不嫌弃。
如今一入城得空，众人第一个念头居然不是去休息，而是想去洗澡。
虎营千夫长，悄悄在身后戳了戳程虎，口型示意：“洗澡！都要臭了！”
他撺掇着程虎去跟沈青歌说此事。
程虎扭头白他一眼，亦是口型回他：“看不见将军在跟老将军叙旧吗？”
一点都没眼力见。
他这个时候上去，岂不打扰了将军祖孙二人叙旧。
话虽如此，程虎本人其实也有点难受，他一想到刚刚拿的衣服上可能有臭虫、跳蚤，程虎便浑身刺挠。
犹豫再三，程虎还是皱着脸，拘谨的走上前。
他略一抱拳，打断正在交谈的祖孙二人。
“将军，你看我们是不是……”
沈青歌恍然大悟，歉意的笑笑：“是了，你们也该去休息休息。”
她方才忙着跟祖父说话，都忘了程虎他们还在这。
“咱们的军营在东南，与虎门关的原守军住在一处，你们直接去就行了。”沈青歌从怀里掏出个身份令牌，丢给程虎。
程虎接住后，却还在原地不动。
沈青歌有些疑惑：“怎么了？还有事吗？”
程虎咧嘴一笑，露出几分罕见的憨厚，“那什么，将军，我们想先去洗个澡，不知军营有没有洗澡房？”
他问的是沈青歌，目光却看向护国公老将军。
这倒真把沈青歌给问住了。
她亦是看向护国公老将军。
护国公老将军一愣，脑中思考了一番，而后开口：“洗澡房倒是有，但已经许久不用，你们去，得自己烧柴热水。”
虎门关的军营中设有洗澡房不错，但因为地处贫瘠，又多风寒沙土，是以，洗澡房自建成后，用的次数并不多。
如今正赶上秋收，烧柴的活计都回家下地干活去了。
若要热水，恐怕只能自己烧。
然而程虎根本不觉得这是个问题，听到有洗澡房，他顿时大喜，拜别了沈青歌和护国公老将军，便带着那帮迫不及待的将士们，赶去军营。
那积极的模样，倒像是要去娶媳妇。
看的护国公老将军一愣一愣地。
“这……”他望着飞速远去的背影们，欲言又止。
沈青歌轻轻一笑，侧身看向护国公老将军：“祖父是不是觉得，他们有些穷讲究了？”
护国公老将军沉默，表情说明了一切。
他方才心里确实是这么觉得的。
“那我若说让他们经常洗澡，尤其是战后洗澡，是我定下的军规，祖父会不会更惊讶？”沈青歌巧笑问道。
护国公老将军哑然，表情抑制不住的惊讶。
“为何会定下这样的军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