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小乔治又赢了,他是个沉默的十六岁少年,父母都长相出众,作为混血儿的他也是个漂亮男孩儿。
面对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王子,桑菲菲不住幻想自己就是公主,王子和公主是天生一对,最优秀的人,其他人不过是普通人而已,小姑娘看着输家,不禁得意道:“哼,就说你赢不了的。”
“你真要玩。”尹阳根本不把桑菲菲放眼里,转过脸认真的问范小丫,桑菲菲被忽视,也不理会他们,凑到小乔治身边,一口一个哥哥你真厉害的赞扬。
范小丫点点头,不过小乔治似乎不想再玩了,但是大人的心思小孩子不懂,安娜和乔友安都过来劝他和范小丫玩一盘。
小乔治毫无表情的脸上,因为厌烦皱了皱眉头:“只玩一局。”他勉强答应。
“小丫,过去吧。”收到安娜的眼神,桑老师把范小丫推过去,棋局重开,除了桑奶奶,家里的大人都围着小茶桌,乔治没有耐心,他已经按照妈妈的意思,不说话和桑菲菲玩了一个上午低能游戏。
现在又要继续,虽然大人不守信用,但看在他们答应让自己养小狗的份上,小乔治决定再玩一局。
哒哒哒。
木质的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黑白方格上,一进一退,一生一死,攻防异势,只在转瞬之间,棋局的厮杀让看客眼花缭乱,而小乔治的思路如闪电,他脑子里高速预估对方的棋路,但对手根本不给喘息的机会,次次逼近,仿佛有一把尖刀抵在眉心,稍有不慎就满盘皆输。
小乔治感受到了一种令人欢愉的压力,来自等量级对手的极速迫近。
他兴奋得如同阳光照进湛蓝的海,眼底荧光闪烁:“很高兴认识你,我们在玩一盘。”小乔治向范小丫主动伸出手,周围一阵不敢置信的抽气声,而范小丫却愁眉苦脸的捂着肚子不接。
她饿:“桑老师,我饿了。”范小丫望着桑老师。
桑老师左顾右盼找东西,桑教授慌忙从看棋中醒过来,跑去厨房抱出一罐夹心饼干,打开盖子直接塞小姑娘怀里:“垫垫肚子,还有十分钟才开饭的。”
有吃的范小丫就愿意继续了,不过也只是维持了九分钟:“可以开饭了吗。”她咀嚼着饼干问,棋盘上继续快节奏厮杀,半点不妨碍范小丫惦记开饭的事情。
看傻眼的大人没回答,他们都想知道两个孩子谁更厉害,是名不见经传的范小丫,还是从小被当做神童培养的小乔治。
随着桑奶奶敞亮喊道:“洗手吃饭咯。”
“将军!”范小丫直接给小乔治来了一个措手不及,她刚要跑去洗手,小乔治瞬间反应,越过棋盘要抓她,范小丫泥鳅一只,呲溜,一下就钻到大人身后,对小乔治比划了一个鬼脸:“略略略,我赢了。”
小乔治扑过去,被安娜和乔友安联手压住:“小乔治够了,现在是吃饭时间。”
餐桌上,范小丫一下就成了全家的焦点,太过聪明的孩子,生在一个文化程度不足以教育她的家庭,桑家兄妹是既惊喜又惋惜,乔友安敦促两个孩子吃饭,妻子安娜的眼睛偶尔落在范小丫身上,他又看到了她刚培养乔治时的热忱。
“桑老师,明天你能安排一下,我想见见孩子的姑姑。”安娜突然提出要见范红梅,范小丫也表示很惊讶。
她咬着尹阳夹给自己的酸甜排骨,等桑老师回答,桑老师握筷子的手一顿,含糊道:“她姑姑出差来学习的,我先联络看看吧。”
“不要紧,我们有时间等。”
范小丫看不懂大人脸上隐晦的表情,可什么都写在脸上的桑菲菲她是能懂的,桑菲菲一直用余光白眼自己,其中嫉妒轻蔑无需言说。
好吧,范小丫装逼成功,让桑菲菲在柠檬树下杵着,还骂骂咧咧的退出来群聊,耶耶耶,完美。
第二天,一大早。
桑菲菲就把范小丫堵在门口,她突然很用力的扯下范小丫袖口上的蝴蝶结,小皮鞋用力碾在上面:“不让你穿,不让你用,哼。”
小孩子的嫉妒心很强烈,破坏力更是惊人。
桑菲菲倏地又看到范小丫头上的发卡,眼一横,伸手就要扒,突然折返的尹阳看到这一幕,当场就冲上去,一把推开桑菲菲,桑菲菲一个不慎,噗通跌坐在地。
范小丫见势不妙,小美女眼泪汪汪好想要决堤,她立刻扯下一边头发,扑进尹阳怀里嗷嗷大哭,一高一低两个哭声很快就把大人引了过来。
“你们怎么了。”桑奶奶问。
尹阳抱着范小丫是轻车熟路,反正在派出所也经历过:“表姐扯小丫的头发。”
桑奶奶一看,也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她把啼哭的孙女提溜起来,检查一下有没有伤着:“你做姐姐的怎么欺负妹妹。”
“她不是我妹妹。”桑菲菲哭得梨花带雨。
“她比你小,还是客人,你妈怎么教你的,怎么这么不懂事。”桑奶奶最是不惯着孩子不讲道理的,她冲二楼喊道:“守业,守业你给我下来。”
桑教授提着包匆匆下楼,面对母亲毕恭毕敬:“妈,又怎么了。”
“你看你媳妇教的好孙女,不就穿了一身旧衣服吗,不就和小乔治玩一盘棋吗,你看看你女儿做什么了,一大早去扯小丫的头发,我们桑家怎么教出这种孩子来!”
“人家范家是信得过你妹妹的人品才让把孩子带出来的,你看看成什么样子。”桑奶奶发威,桑教授也没折,看到范小丫的衣服和头发,不止桑教授不好开口,桑老师也特别内疚。
她并没觉得尹阳推桑菲菲有什么不对:“你表姐真是被宠坏了,小丫,我们不理她好不好。”后一句是桑老师对范小丫说的。
“好。”范小丫乖巧的点点头,她和尹阳一人抱着一瓶汽水,咕噜咕噜喝着。
彼此心照不宣的眨眨眼。
“真是乖孩子。”桑老师一脸慈爱的给她重新编小辫:“待会儿我们去大学玩,不带她。”
“她是个狗屁的乖孩子!”刘秀金彼时正在家里扯火,对着丈夫一顿狂喷:“我就说不能让她离开咱们视线,你看看,坐火车能成救火小英雄,人家火车站领导写了一封亲笔信,还送了一面锦旗过来,范达标,你说你祖上是不是孙悟空托生的,生个女儿也是不省心。”
畏畏缩缩的范达标手里还拿着锦旗,他能说什么啊,只能唯唯诺诺:“媳妇,是好事啊。”
“好个屁!”刘秀金咆哮。
“着火她凑什么热闹,她几岁。”
“红梅说了,不关小丫的事儿,她就是半夜醒了叫起来大家才救火的,这不是好事吗。”
“二组组长范达标,马上到传达室来一趟,有你的电话,马上到传达室来一趟,有你的电话。”厂区广播打断了刘秀金的怒火,范达标也如蒙大赦。
他赶忙跑去传达室,肯定是妹妹打来的。
半个小时后。
从外头回家的男人脸色沉重,吓得叉腰等待的刘秀金立刻收住火气。
“怎么了。”她小心翼翼的问。
范达标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刘秀金赶紧给他找来火柴点上:“老家出什么事了。”
男人狠狠吸了一口烟,摇摇头,他看向妻子,眼中皆是迷茫,家里的顶梁柱,迷茫的时候,刘秀金也慌了。
等听完丈夫的话,刘秀金脸色变得和范达标一样深沉。
“桑老师真这样说的。”她失神的望着女儿丢在椅子下面的小布鞋,鼻子一酸,声音就哽咽了:“我们没本事,真是没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