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贱人！”浓妆女霎时就怒了，张牙舞爪冲过来打人。
她指甲嫣红尖锐，跟鸡爪子似的。
范娅娅绷紧手背等着呢，一旁的尹阳怎么肯让女友受伤。
高大的体格横来挡住女人的手，他抬手把人推开，浓妆女力被卡着就抬脚踹，尹阳从未对女人动过手，膝盖上便被生生踹了一脚。
男生吃痛的哼了一声，女人不但没有收手，发疯起来的闹，还趁尹阳松开她胳膊的空隙，指甲直往他眼睛上挠。
其他人喝得半醉半醒，嘴里咦咦哦哦的助威，烂泥似的人也没法从椅子上起来。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范娅娅怒道。
浓妆女人就是故意的，明知道抱错了也不吭声，如果所言非虚，桑老师的孩子就被韩家养废了，尹阳本来光明的人生，也因为这样自私自利的亲人直接就跌入低谷。
他们不以为耻，还洋洋得意，呼朋唤友的过来展示如何捡来大便宜的。
无耻！
恶心。
出手捏住女人鸡爪子的范娅娅，反手就甩了第二巴掌过去，直接把对方的气焰打下去，浓妆女人歇斯底里的眼重归清明，范娅娅抬起手掐住她涂了一层厚粉的脸，强行让这个只会在阴沟里蝇营狗苟的人抬起头来。
她笑道：“怎么，想疯的话，我奉陪到底啊，我多的是办法让你和韩家走投无路。”
眼前的小姑娘真看不出年纪多大，也不是小孩子打架说话靠嗓门和放狠话来威慑对方，就是笑嘻嘻的，如同一只笑面虎，打人都不打招呼。
韩小妹被她幽冷的眼神所摄，抖着下巴问：“你想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我钱多，你想必听过有钱能使鬼推磨。”掐着她的小姑娘还在笑，眼眉弯弯的，谈吐听来比毒蛇吐信还骇人。
有钱能做什么事，韩小妹当然知道，她本不想信，可脸颊上的刺痛提醒她，打人都不开玩笑，更何况其他事，年纪越小越毫无顾忌。
欺善怕恶的人畏惧地错开眼，范娅娅松开手，嫌弃地瞥了眼指腹上的脂粉，就在她想要不要摸口袋的时候，一张抽纸及时雨的出现在眼前。
尹阳捏着纸巾给她擦干净手指上的粉末，低声道：“我们走吧。”
“等等，来都来了，人也打了，总不能空手进来，拍拍屁股走人的。”从牛仔裤后口袋里摸出皮夹，这个对于过去的自己来说几乎是古董的玩意，她当着浓妆女人的面晃了晃，转头和尹阳说：“开门，估计经理已经在外面徘徊很久了。”
客人不结账，餐厅经理也不好做。
看着她抛皮夹的尹阳摇摇头：“凭什么给他们付账。”
“我心善，打发乞丐咯。”
“他们连乞丐都不如。”他心里有气，隐忍得眼色深沉。
范娅娅觉得几千块钱不是事，权当打人和解的赔偿：“你就当我砸钱到河里听声响，好了，去叫经理吧。”
愤懑的青年捏了捏她的掌心表达不满，不轻不重，范娅娅叹气，张手裹住羊咩咩冰凉的掌心，发现他的手其实很大，她包不住全部只能抓他的四根手指：“去吧，这里乌烟瘴气的何必呢。”
他还是不满，薄唇撒娇似的嘟起。
几分钟后，经理来了，范娅娅让他把店里的男服务员都叫过来，经理迟疑一下，还是把人都叫了过来，七八个年轻力壮的男人，一堵墙似的站在她身后。
包厢里的醉鬼，要么喝醉了，要么就被她叫来的帮手震住，全部哑火了。
范娅娅打开钱夹，发每个人五百块小费：“我让你们做额外的工作，这是补贴，待会儿我结账之后，如果他们这帮人还不肯走，你们就把门堵上报警，一个都不准跑。”
也拿到辛苦费的经理不解：“姑娘，你这是……”
“家里总有几个打秋风的亲戚，也不能不管啊，看到乞丐还能给五块钱呢。”范娅娅说完，看热闹的人就嘀咕起来，向来打秋风的人在别人眼里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当面议论更不会有什么好话。
有人说有手有脚还叫小姑娘结账，什么东西。
也有人说就是仗着点亲戚关系不要脸，吃霸王餐算什么。
臊得没喝酒的浓妆女人躲在墙角不敢出来。
她给了两千块用餐费后，转身拉起尹阳的手离开了餐厅。
到家之后，农阿姨问要不要吃东西，大黄和姑姑出差了，家里就阿姨她们，范娅娅说洗几个水果垫肚子就好。
农阿姨一板脸色，又气又心疼举起手，佯装要拍范娅娅胳膊几下解气，身边情绪低落的尹阳下意识用手挡住了阿姨要拍的位置，护人的模样看得阿姨一时语塞，半晌才抿抿嘴说：“小小年纪不好好吃饭，我给你们炒饭吃，等着。”
阿姨把他两人赶上楼，自己在厨房忙活。
范娅娅带着人打开自己的房门，对陷入深思的青年说：“你先洗澡，我有几个长途电话要打。”
“哦。”
“我就在琴房，你有什么事敲门。”她忍不住多交代一句，又觉得不能说太多。
其实范娅娅不晓得怎么开解尹阳，她无论经历几个家庭，都是家里宠大的孩子，在劝人方面没有半点感同身受的经验。
她要转身出去的时候，有点失魂落魄的青年还抓着自己的手不放，范娅娅愣了愣，对上他身似浮萍的目光，心头一软，默默伸手穿过尹阳的腰身抱住了人，身上旋即缠上两条有力胳膊的她，靠在他怀里叹息。
“小丫，我要不是，你会不会因为他们讨厌我。”埋在她发丝里的人喃喃似自语的说。
范娅娅就没有尹阳的纠结，心宽似太平洋：“放心，到时候我一定和韩家买断你，然后两张机票两本护照就飞国外去，一辈子不回来都行，哪里黄土不埋人呢。”
“买断啊，我不便宜的。”男生终于噗嗤笑出来了，听着多少有点苦涩的意味。
“姐姐有钱，放心，我养你。”
“嗯。”
宽慰许久，好不容易把尹阳摁进浴室，范娅娅飞身拿起手机去联系人。
她找到了当时的护士长和医生，据桑老师说，尹阳出生前连下了一周大雨，所以才取一个阳字，尹书记当时在粮所，忙着抢救仓库里的存粮。
所以进产房的时候，只能匆匆来看一眼。
常家爸爸热心肠，还是个电工，停电的时候马上就帮着医院恢复供电去了。
门口留下浓妆女，韩父没来，只有一个二姐被提溜过来帮忙。
护士长特别记得那段日子。
从来没见过连绵大雨一周的情况。
江水连连破警戒线，让人胆战心惊的。
七点多的时候就有医生过来喊，漏水了，漏水了，大家伙都急着冲过去救设备和资料，惊动了不少人的。
那晚有三个产妇被推进产房，值班的产科医生有俩，加护士五个人，尹阳出生的时候没有停电，护士长让桑老师确认男女后，刚抱着放小床上，韩母突然哭喊着不生了用手捶肚子，这时，手术室里的灯唰一下就灭了。
外面兵荒马乱的，有个说自己是电工，嚷着让护士带自己去找发电机，还隔着门和一个产妇喊让她放心生，你男人在外面扛着。
匆忙把孩子放下的护士长，连忙拿着电筒去按住韩母。
医院全乱了，护士长一个人拉不住韩母，只有出去找人帮忙，常家的也快生了，她情急之下就把门外一个姑娘拉进来按住发疯的产妇。
她记得年轻姑娘和韩母应该是姑嫂关系的。
出生顺序是尹阳第一个，常家和韩母同时，当时柴油发电机启动把电送到产房用了二十多分钟，来电之前三个孩子已经放到小床上，刚生完的韩母还有大出血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