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国际机场,刘馨雅一身雍贵素色连衣裙,外穿一件风衣,后面跟着年迈的管家,出了机场,拦下一辆的士朝医院驶去。
早晨五六点的医院很是安静,这个时间段,正是人们酣眠之时,处处透着冷清。响亮扰人清梦的脚步声,使睡得正香的病人不满地翻了翻身。
值班室内,只有一个手撑着头打盹的护士,刘馨雅过去伸手敲敲柜台,见护士睁开眼,迷糊地看向她,困盹地打了个哈欠问道:“你有什么事?”
“我来找一个名叫季晴的病人,她是在一个星期前被送来的。”刘馨雅开口回答。
护士没听过这个名字,蹙着眉看她,眼里带着防备问:“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母亲。”刘馨雅说。
“抱歉,我们这里没有一个名叫季晴的病人。”护士查也不查地回道。
“不,她就在这里,麻烦你查一查,告诉我她在哪间病房。”刘馨雅见她不信自己,对于她无礼的态度,心中不满,但也只能够软了声,客气说道。
护士见她面上不似作假的急切与担忧,盯着她看了半响,半信半疑地去查季晴所在的病房。
“七楼,神经外科,7204号病房。”护士查到了季晴的病房,抬头看着他们愣了愣接着道:“但是,她已经在昨天下午转了院,被送去了精神病院。”
护士的一句转折,让准备着去找季晴的刘馨雅一个胸闷气短晕了过去,管家在旁边连忙伸手扶住她,焦急喊着,“夫人醒醒。”
护士瞧她晕了,混沌的脑袋瞬间清醒,连忙按响急救铃,叫来正在休息的医生护士。
经过一番急救检查,刘馨雅气顺过来,睁开双眼猛地坐起身,扭头看向管家问:“季叔,晴儿在哪儿?”
“精神病院。”管家在她昏迷不醒时,已经向医生问清楚,望着面色苍白的刘馨雅如实回答。
刘馨雅一听,身子晃了晃,眼见就要再次晕过去,管家扶住她焦急喊道:“夫人……”
定定地坐了半响,刘馨雅回过神,手抓住管家的手腕不信地问道:“季叔,我一定是听错了对不对?晴儿怎么会被送去那种地方呢!一定是我最近太累,出现了幻听。”
管家实不忍打破她眼中的那抹期翼,可事实终究是事实,小姐她的确被送去了精神医院。
“夫人……你没有出现幻听,小姐她的确是被送去了……”精神病院。管家话还没说完,刘馨雅便一把推开他摇头否决道:“不可能,晴儿是不会被送去精神病院的,他们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
激动中的刘馨雅看他张张口没回答,一把掀开被子下床,拔去手上的针头,拿着包就往外走。她的晴儿,没有被送去那种地方,她一定在病房里等着她来接,他们都是骗她的,她是不会上当的。
管家跟在后面看着她故作坚强的背影,心中不免一阵酸涩。当初鼎盛的季氏,风光无限的季家太太,现如今都已不在,留下的,不过一个无所知的弱女子,顶扛着所有压力,带着抑郁成疾的女儿躲在小镇里,艰苦谋生。
刘馨雅到了七楼,推开7204病房的门,里面空着两张床,没有一个人。她就这么站在门口,怔怔地望着,许久不曾有过反应。
陪着她不知站了多久,管家见她一脸茫然无措的模样,叹着气叫道:“夫人,走吧!”
“季叔,晴儿她……”刘馨雅机械的扭头看着管家,手指着空无一人的病房,慌乱无措道。
“夫人,我们要去把小姐接回家。”管家没正面回答她,而是一脸严肃地对她说。
刘馨雅敛下眼睫,咬着唇无声的落泪,狠狠地向管家点着头。
她要去把晴儿接回家,不管她变成了什么样,她都是她最爱的女儿。
找到医生问了季晴的情况,刘馨雅边听边落泪,心仿佛被人揪着,痛得她喘不过气。
与此同时,精神病院独立小室里,季晴被关在里面,一身单薄病服坐在生硬的床上,时而大笑,时而痛哭,时而惊颤,口中重复地喊着,“我要杀了你。”眼里盛满浓烈的恨意,使人看上一眼便彻骨通寒。
刘馨雅找来精神病院,见了院长,由主治医生带着来了季晴所住的独立小室,看着她坐在那儿,头低垂着,口中不时呢喃着一句话。仅一眼,刘馨雅便捂住了嘴,生怕一个没忍住痛哭出声,吓到别人。
管家看到已经瘦成骷髅的季晴,身为一个男人,都经不住地红了眼眶,头扭在一边,不忍去看。
“医生,我能进去看看她吗?”刘馨雅红肿着一双眼望向旁边的医生哑声问道。
“不行。”医生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季晴已经失去了该有理智,让她进去,若被失去理智的季晴伤了,责任该谁的?
“医生,我求求你,让我进去看看,她是我的女儿,她不会伤害我的。”刘馨雅知道他顾虑什么,但里面的人是她女儿,她们血脉相连,她相信她不会伤害自己。
“不行。”医生无视她的祈求,坚决不允许她进去探望。
听到外面争吵声的季晴,扭过头来望着门口,因眼睛看不清楚,只听得见声音,季晴倏地起身奔至门口,手扒着铁门,嘴里叫喊着,“回家。”
这是她醒来,开口说的第二句话,医生听见,有些诧异地看过去,而被他们拦住的刘馨雅听到她说“回家”两字,用力挣开,上前握着季晴的手,泪眼婆娑道:“晴儿,我是妈妈,我来接你回家了。”
“回家,回家……”季晴也不知听没听懂,口中一直重复着“回家”两字。
刘馨雅看着她又哭了许久,才在管家的陪同下去找医生。
“不可以,你们不能把她带走,现在她的精神失常,我们根本不知道她会做出些什么事,为了避免她伤害到别人,你们不可以把她带走。”医生一脸严肃,完全不似在同他们开玩笑。
季晴才被送来一天,可经过检查,她的神经早已受激混乱,根本不再是正常人,接下来,她会不会做出伤害自己,伤害他人的事来,他们不可知,但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让她离开。
“我可以控制好她,不让她去伤害别的人。”刘馨雅保证道。
医生想也不想地拒绝,“你的保证并不足以让我相信,季晴是我们的病人,我们有义务将她留下来继续接受治疗,直到她的病情有所好转。你们将她带走,并不能对她的病情有所帮助,反会让她的病情越加严重,这对她很不利。”
刘馨雅咬牙沉默着,她知道他说得很对,可是,她不想让她的女儿留在这里。她的女儿只是生病了,并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精神病人。刚才晴儿听见她的声音,还让她带她回家,这说明她不想呆在这里,她想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