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自由,没有空间,处处被人跟随,一举一动都被报备,季晴觉着自己神经已临近悬崖边缘,稍有刺激,便会崩断。
打过电话,神情木愣地坐在床边,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刘馨雅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上楼,抬手敲响了房门,正发愣的季晴回过神,面色不好的去开了门,见站在门口笑容慈爱的母亲,朝侧旁一让,开口道:“有事?”
“我炖了碗银耳莲子羹,拿上来给你喝。”刘馨雅道。
“不用,我没胃口。”季晴神色淡淡的,转过身走到床边,狠狠地将自己摔在了床上,整个人呈大字状。
瞧她不雅观的躺姿,刘馨雅蹙着眉头,贴心地关上了门,把银耳莲子羹放到一旁。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刘馨雅看她脸色不好,担忧的问道。
季晴闭眼躺着,一句话不想说,刘馨雅瞧着心里更是担忧了,怕她再生其他变故,急道:“我去打电话,让秦医生过来一趟。”
刘馨雅正要离开去打电话叫医生,季晴终于开口了,语气有些不耐烦道:“我没事,不用去叫医生,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听了她的话,刘馨雅眼里闪过一抹淡淡的哀伤。她也想做个好母亲,可无论她怎么做,季晴对她的态度,都是不冷不热,有时甚至寒凉得让人心寒。
可这是她的女儿,不管她怎么对待自己,她都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她捧在手心,放在心坎的人。哪怕自己备受冷待,她对她的爱,从未减过。
“银耳莲子羹我放在桌上了,你趁热吃了,我就……先下去了。”刘馨雅掩住眼里的黯然,嘴边扬起带了苦涩的笑容说。
“嗯。”季晴躺着,丝毫不为所动,连眼都没睁开过。
刘馨雅带着哀伤,一步三回头的出了房间,转身带上门,又朝躺着不动的季晴看上一眼,终叹息着关紧了门。
寂静的房间,空荡无声,季晴睁开双眼看着天花板,竟觉孤独无依。
父母健在,亲朋好友皆有,回望一圈,却发现这世上似仅有自己一人。
被伤得千疮百孔的心,孤寂,犹如一汪死潭,不起波澜。
春节过,京都渐入春,万物开始复苏,一年的春季,由此开始。
清晨的温度,不高,依旧很冷,纵使房间已经开了暖气,就这般躺在床上的季晴,仍感到无比的冷,双手环抱着身,试图给自己些温暖。
身边的人,没有谁可以给她足够的温暖,唯有自己,冷了能够添衣,热了可以少穿。
在这个世上,没有人能感受到自己的喜怒哀乐,没有人能够真正的读懂自己,没有人能感同身受,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在受,无论痛与苦,悲与乐。
冷,由心而发的冷,窜遍了四肢百骸。卷缩在床,紧紧地抱住自己,身子打着哆嗦,却无一人给她盖上被子,说上一句安慰的话。
吃完早餐,苏琉夏带着自己的两万现金出门了,身边仍旧跟着保镖,个个面戴墨镜,身姿挺拔,刚劲帅气,走到哪儿,都是极为惹眼的存在。
苏琉夏坐在轮椅上,由保镖在后推着,戴了鸭舌帽的头微低着,让人看不真切面容。
赫卡派去监视黎宅的人,都被黎攸瑾全数处理掉,然而,苏琉夏的行踪,也早有人报告给了赫卡。
揣着两万的现金,苏琉夏来到了京都最有名的小院,在这里,可以听相声。
今天,她与秦可馨约好了,同时也叫上了没什么事的宋一情,听相声,她早就想来了。
之前,是她太忙,没什么时间,现在趁着她脚伤,没事忙,可以来放松一下。
苏琉夏到时,其余两人都还没到,便去了小院旁边的奶茶店里坐着等。
秦可馨如今是圈中小有名气的明星,为了不让人认出,打扮得严实,若不是瞧她鬼鬼祟祟的样子,苏琉夏觉得自己都不能够认出来。
“要喝点什么?”苏琉夏望着在对面坐了下来的秦可馨问道。
“来一杯抹茶红豆。”秦可馨摘下口罩,向前台服务员喊道。
“你一个人来的?”苏琉夏看她身后没什么人,询问道。
“是啊!我是来听相声的,当然是一个人最好了,况且我的经纪人,对于相声,压根儿不喜欢,助理忙着约会,就只有我一个人来了。”秦可馨无奈地摊摊手,叹声道。
“不怕被粉丝认出来?”苏琉夏笑问道。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秦可馨一听,顿时笑乐了。
比起粉丝,苏琉夏只多不少,虽然她名声不好,但她演技不错,喜欢她作品的,还是大有人在。况且,若论知名度,观众熟识度,秦可馨相信,十个人中,定有九个识得。
“苏姐,票买了?”秦可馨岔开话题问道。
“买了。”苏琉夏从包中取出三张票,一张拿给了她。
“谢谢苏姐。”秦可馨接过,兴高采烈道。
苏琉夏冲着她笑了笑,低头喝了口奶茶。
宋一情驱车到达目的地,没见苏琉夏的身影,给她打了电话询问。
不一会儿,宋一情走进了奶茶店,依旧装扮严实,口罩帽子,必不可少的遮挡物品。
见到苏琉夏,宋一情走过去,在旁边坐下,抬手摘下口罩,对两人歉意道:“抱歉,我来晚了。”
“不晚,不晚,我也才刚到,你要喝点什么?”秦可馨喝着自己的抹茶红豆道。
“原味就好。”宋一情想了想回道。
“服务员,再来一杯原味。”秦可馨仰头,朝着前台又是一喊。
宋一情看着活泼热情的秦可馨,扭头看了眼一旁的苏琉夏,弯唇笑了笑。
秦可馨,她知道,但了解不多,更没接触过。
“你好,我是秦可馨。”秦可馨喊完,向宋一情伸出了手,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叫宋一情。”宋一情与她握了握手,笑着介绍道。
“我知道你,我看过你与苏姐演过的电视剧,演技很棒。”秦可馨说。
“谢谢。”宋一情客气的谢道。
与不相熟的人在一起,她的话很少,态度也不热情,淡淡的,让人感觉很难接近。然而,秦可馨属于自来熟,是和谁都能聊到一块儿的人。故而,三人间,并未出现冷场尴尬的情况。在奶茶店坐了会儿,三人便离开去逛街了。
宋一情瞧苏琉夏坐在轮椅上,自发的绕到背后去推轮椅,旁边的秦可馨说起自己喜欢的相声演员,眉飞色舞,似有说不完的话。
苏琉夏与宋一情安静地听着,谁也没去开口打断她。
“你的脚是怎么回事?”宋一情小声的询问着,声音足可让苏琉夏听到。
“没什么事,只是拍戏不小心伤了。”苏琉夏说。
“嗯。”宋一情轻应了声,便不再开口说话。
z市,会议室,江天铭坐在首位,神色平静地听着底下高层的汇报,眼睛望着投影上的数据报告。
会议开了两个半小时之久,助理小唐拿着一份文件进了办公室。
“总栽,这是你要的文件。”小唐将手里的文件递给江天铭道。
“嗯。”江天铭伸手接过,翻开看了看,又听小唐道:“总栽,新研制出来的抗生素,质检过了,且第一批已经生产出来了,是不是可以投入市场了?”
“先不急。”江天铭翻看着文件,头不抬的回答道。
“是。”小唐应道。身为下属,上司如何吩咐,他便如何去执行。
江天铭拿笔在文件上圈出几点,合上递给等候在一旁的助理道:“拿下去,让他们重新做。”
“是,总栽。”小唐点头。
生产出来的药被压着不让投入市场,销售部经理知道,顿时气愤不已。
他们还等着用那批质检不过的抗生素去发财,可现在,质检过的抗生素被压着,他们拿什么去发财?
左思右想,销售部经理还是去总栽办找了江天铭询问清楚。
正看文件的江天铭见到进来的销售部经理,语气淡淡的道:“坐吧!”
销售部经理闻言坐下,望着江天铭问道:“总栽,那批抗生素为什么不投入市场?”
江天铭看着他一句话没回,销售部经理被他看得背脊发寒,好似心中所想,都被他看穿了。
“总栽……”销售部经理喊了一声。
“说完了,就下去吧!”江天铭没回答他所问的问题,直接下令道。
“是。”没问出自己所要的答案,心中敲着鼓,不安地应了声,起身离开。
出了办公室,将门带上,经理回身望了眼,带着满心的忐忑离开。
回了所在部门,销售部的几人互相对望一眼,前后进了办公室,看着坐在班椅上出神的经理,面面相觑着。
“经理,总栽怎么说?”一名颈戴工作牌的寸头男子问道。
“什么都没说。”经理被问得回了神,看了看围在面前的几人说道。
从他踏进办公室问出问题,直到走出办公室,江天铭给他的话,不过一句,于他的问题,只字没回。
他看他的眼神,冰冷无温度,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们所做的,即将要做的,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总栽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将药品投入市场?”一名女子握紧双拳,紧张而又焦急的询问。
“没有。”经理看她的眼神,无怒无喜,平静无波,回答依然简洁。
话落,不大不小的办公室陷入了寂静,良久无话,经理看着他们,头疼的捏捏眉心道:“这事,都别想了,这批药……毁了吧!”
“为什么?”话音刚落,办公室响起一声尖锐的叫声。
经理及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她,眼带着犀利,触及到经理的眼神,女子忙把头垂下,面色惨白。
有钱,谁都想赚,人活一世,为的不过世俗,钱财,古今往来,人人皆为利往,无一例外。
在这个世俗的世界,他们所追求的,依旧是钱财。如今再不是古时的士农工商,商排最末,最受人看轻。现今,有钱的,才可俗称大佬。
商人,特别是最具财势的,已成了底下民众,仰望的存在,只因这是他们没法到达的高度。
“我说了,这事谁都别想,这批药必须要销毁,一旦被销售出去,我们第一时间就会被警察以销售不合格药物罪逮捕。”经理语气严肃,面上并未有说笑的迹象。
“总栽,知道了?”有人如是问道。
“不知道,总之,这批药必须要马上销毁,否则,我们都将失去工作,还得去坐牢。”经理说。
一时之间,办公室又再次陷入了寂静,个个面露惊惶。
“行了,都下去吧!”经理不想看到他们,摆摆手不耐烦道。
众人离开,经理坐在那儿,头靠在椅背,想着江天铭看他的眼神,对他所说的话,背脊又是一阵发寒。
越想越是觉得,江天铭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他们的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只是没戳穿。
所留下的,这批不过检的药,需得尽快处理,以免夜长梦多,突生变故。
新研制的抗生素生产出来,江天铭扣押不投入市场,的确是知晓销售部几人所要做些什么。
销售部的这几人,他派人去查过,售卖不过检的药品,已达数次,私自贩卖药物,勾结外商,挪用公司钱款,个个都是不小的罪名,足以将他们送入监狱,关上个十数年。
但是,他却知道,销售部经理是江潮的心腹,他们私底下有联系过,放任着他不动,非是心大,而是想钓鱼。
想通了所有,销售部经理拿起手机,给一人通了电话。
就这样说了两个小时,但却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最后,经理直接叫人进来吩咐道:“仓库的这批药,悄悄运送到江边,记住不要被人发现。”
“不用销毁了?”站在面前的男子推推鼻梁上塌下来的眼镜,不解地询问道。
前一刻还让必须销毁,后一分钟就让把药品偷运出去,这是怎么回事?谁能来告诉他。
“这事你先别问,现在你就准备着把药运出去,要‘销毁’,自会有人代替,记住这事不能告诉别人。”经理说。
“好吧!”随即,男子不再问,点头应下,便离开了经理办公室。
男子出去,刚坐下,旁边一人便连人带椅滑到身边,手搭在他的肩上,询问道:“经理说什么了?”
“叫我把药尽快销毁。”男子一推眼镜,淡淡地瞥他一眼回道。
“不信。”该人收回手,抱在胸前,撇嘴摇头,一脸不信道。
男子瞅了瞅他,继续整理桌上的文件,仔细的放好,拉近了椅子埋头工作,完全不去管旁边看他的人。